稍踮起脚,她的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微微低下头来,而后将唇印在他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轻轻一吻。
女人花瓣般柔软的唇拂过面颊,身上的香气在鼻端萦绕,那香气淡淡的,如她这个人一样,但又是那么的引人迷醉。
苏冽的目光稍稍缓和,凝视了她片刻,他这才低声说道:“还记得我以前教你的那些吗?”
“记得。”顾窈点点头。
“好。”他解下自己手上的布条,仔细的给她一圈一圈缠在手上:“记住,不要受伤。”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顾窈选择的居然是黑衣人中最高最壮的那个。
弯腰脱掉了高跟鞋,她赤着两只白嫩的双脚站在地上,裙子的下摆撕了两个口子,让腿能够大幅度的活动,而后将外套脱下,紧紧的扎在腰上,遮住大腿以防走光。
上身便只剩了一件半袖的t恤,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来,手腕和双腿都是细细的,在一帮男人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的娇小。
但即使是处于体力的弱势,她却仍旧是骄傲的表情,昂着头,轻蔑的勾勾手指,像是在招呼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过来吧,那个大汉,今天就选你打,一会儿把你打哭了别喊妈妈。”
绕是训练有素,保镖们还是发出一阵笑声:又瘦又小的一个女人,能把人打哭?这是在做梦吧!
被指明的那个保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站定之后,用打量小动物一样的眼光看看顾窈:“你想怎么开始?”
顾窈笑笑,面上却有些紧张似的,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同时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咬了咬嘴唇,她的目光在那保镖的面颊上巡视,双手凑在脸颊边,摆出拳击的姿势,前后动了动,最终将目光死死的定在他的下巴上,壮胆似的大声喊了起来:“你别得意,我用一招就能把你打倒在地,”
这女人想攻击他的下巴。
那保镖轻松的笑了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一个人呢,却原来只是拳击的初学者,只会了一点皮毛就想逞能,以为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学过这个吗?
下巴虽然是人身体的薄弱地带,只有力道足够,一击就足够让对手倒地,但有经验的人都会格外注意保护这里,不让人打到,更别提她现在已经如此明显的流露出了这个意图。
虽然知道这女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成功,但保守起见,那保镖还是不自觉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上半身,重点防护着自己的下巴。
“开始。”充当裁判的一个人大声叫道。
两个人都是猛的往前一凑,顾窈更是响亮的大吼了一声,跳起来冲着那人的下巴砸了过去。
果然是这招。
那保镖心中得意,一侧头躲了过去,正想要狠狠砸过去一拳,将这女人脆弱的骨头打断,却忽然感到腿上剧烈的疼痛袭来,再也站不住,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捂着腿闷哼了一声。
腿部关节处被人猛的踢了一下,应该是骨折了。
顾窈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力量都用到了这里,一个底扫腿过后,由于力道过大,她自己都跟着向后飞了出去,好在落地之前,被苏冽接了个满怀,才没有二次受伤。
脑海中早已经盘算好了所有的计划,包括之前的表情和小动作,这些都是演出来的,朝着下巴打也不过是虚晃一下,很快就收回了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转移注意力,好让她在冷不防的情况下,一击即中。
能成功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连试一下都不试,她是不甘心的,一向就是这样一个想到什么就做的直爽性子,她不允许自己退缩。
胫骨内侧末端是腿上相对薄弱的地方,这些苏冽都是讲过的,早在第一节 课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人体脆弱的地方都一一讲解给她听,包括了有效的攻击方法。
而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一直在不停的重复训练着相同的动作,其中就有这个扫腿,一遍又一遍的踢着沙袋,从来都没有嫌弃过累。
而今天,这一切的努力终于派上了用场。
缓了一会儿,她从苏冽的怀中起来,朝着桌子后面的那个男人看了过去,高声叫道:“周先生,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久久的沉默过后,那人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堵门的黑衣人低下头,向两边散开,通道露了出来。
“走吧。”回身看看苏冽,她把鞋子穿好,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着急,步态稳重的从保镖们中间穿了过去,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我想起一些事儿,想要回去一下。”
苏冽并没有异议,拉着她又走了回来。
桌后的男人看到他们反身回来,挑了挑眉,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我想见一下你的母亲。”顾窈直接说道。
“为什么?”男人挑眉。
“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医者仁心。”
…
这是一栋很大的别墅,光是院子的占地面积,就远远的超过了普通的民宅。
顾窈和苏冽在保姆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别墅的另一面,中间的露天的玻璃房顶,阳光大片大片的撒了进来。
和前面的设计风格不同,这里的色调偏于淡色,显得柔和而宁静,白色的地毯上,窝着一只同色系的布偶猫,张着蓝色的眼睛,懒洋洋的在舔毛。
“夫人身体不好,虽然很喜欢这只猫,但是并不敢和它接触。”保姆说着,叹了口气,把猫抱到另一个房间之后,关上门出来,走上楼去。
不一会儿,她推着一个头上戴着毛线帽的中年女人出来,虽然她的脸色苍白,还坐着轮椅,但从脸上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候一定是那种很美丽的女子,即使如今被病魔缠身,她的身上还是萦绕着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气质。
“伯母你好。”顾窈朝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很漂亮的一位小姐。”女人虚弱的笑笑,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苏冽:“这位是你的丈夫?”
“不,我们是朋友。”顾窈朝她解释了一句,仔细的观察了观察她的脸色,接着说道:“您有一个很爱您的儿子。”
“阿衍,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只是……童年的时候不在我身边,受了很多的苦。”女人的情绪有些低落,微微叹了口气。
和中年女人谈过之后,顾窈和苏冽两人沿着原路被保姆带了回来,光线昏暗的大厅里,那年轻男人还在,只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寂。
两人走过去,不慌不忙的重新在沙发落座,顾窈这才开口说道:“你的母亲很爱你,看你为她的病这么着急,你也一定很爱她吧。”
她的语调平平,看那男人低头拨动佛珠,没有答话,也觉得习惯了,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果你真的为她着想的话,就听取医生的建议,去医院接受保守治疗,不光能延续你母亲的生命,还能让她少受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