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绯澜每天被关押在阴暗狭窄的地牢内,连看守的士兵找不见,只她一个人陷入幽暗封闭的空间内,想说话也只能自言自语,不辨日夜。
陷入昏迷前,她依稀记得自己瞧见了琰,像他却又不怎么像他,具体哪里不像燕绯澜说不上来,总之,给她的感觉极为陌生,刚开始她还有些好奇,猜测是这个与琰相似的人抓她来的,可时间一长,渐渐的,她就不那么好奇了。
唯一值得奇怪的地方就是她醒来时,身上被割开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应该是有人为她疗了伤。
她抚摸着左边脸的龙鳞,只剩下右边的脸还保留着较为完整的肌肤,四周充斥着浓烈的妖气,她尝试过修炼,可丹田却无法净化妖气,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逃脱,永远的失败,像极了她这个炮灰的人生。
燕绯澜索性躺在草堆上,顶着一人妖不分的脸,嘴里叼着一根苦涩的草根,算了,不管是谁,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燕绯澜觉得自己想通,又没有想通,反正这幅样子,再落魄也不过如此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一束光亮从远处传了过来,是几个士兵模样打扮的家伙,他们拿着手链脚链给她拷上,她毫无反抗的任由他们给自己套上枷锁,末了还多问了一句:
“大哥,我这是在哪?”
其中一个士兵嘲讽的说道:“姑娘,你这是在妖界。”
妖界?她不禁有些迷惑,莫非那个小倌琰真的是妖王琰凤吗,一般来说,历劫发生的事,修士只当梦一场,不会对凡间之事心存报复,可妖王到底历的什么劫,令他如此记恨自己。
这么想着,她随着士兵一路出了地牢,门外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迈着麻木的步伐,脚链手链同时摇晃的伶仃作响。
一路上士兵们沉默无话,燕绯澜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的亭台楼阁,几朵雪白的眠纯花随着清风从她的眼前飘过。
她眨了眨眼睛,确实是眠纯花,本想伸手捉住,但手链禁锢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见花落在了地上,被士兵的脚碾的粉碎,她暗叹一声,觉得惋惜。
士兵把她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旁,对等候的一个老嬷嬷点头致意,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嬷嬷看见她丑陋的模样,也不意外,而是粗暴的撕开她的衣服,把她剥的赤条条的,燕绯澜打着冷颤,任由老嬷嬷绕着她走了好几圈,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像评价牲口一样的语气,说道:“脸挺丑,胳膊没几两肉力气也小,就这一身皮肉还行。”
浑浑噩噩中,被人如此直白的打量,燕绯澜脸色憋的通红,忍不住问道:“这是要让我做什么?”
“你犯了事,就会被送到我这干苦力。”嬷嬷挑眉,脸色如常。
“我犯了什么事!”
嬷嬷说:“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没犯什么事,行了行了,别委屈了,我让你干苦力又不是让你去死,这么委屈干什么。”
燕绯澜一时语塞,强忍着没有反驳。
嬷嬷捂着鼻子,说她臭的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吆喝她去右边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方水池,里面蒸汽弥漫像是一个大澡堂子,嬷嬷往她身上倒了一桶热水,燕绯澜双手环胸,身体不住的打颤,也不知是烫的还是冷的。
她说道:“嬷嬷,就不能让我自己洗吗?”
“你是罪奴,是没有资格用温泉池的,我拿热水给你冲冲,你就知足吧。”说着又是一桶热水,从她的头顶浇下,燕绯澜咬牙,用手指将脸上的热水抹了去。
每个晚上,燕绯澜同其他罪奴睡在简陋的大通铺上,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劳作,她负责清理地砖,不能用法术,只能用抹布跪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宫中的总管爱洁,要求地砖必须日日保持锃亮,稍有怠慢就会被嬷嬷鞭打。
燕绯澜曾看见一个小妖怪被打的皮开肉绽,嚎的直叫娘,她提着脏水桶的手蓦的一松,刚擦拭的地板瞬间就被污水浸泡。
她连忙跪下来重新擦拭,以为嬷嬷会过来打她,但嬷嬷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继续鞭打那个小妖,燕绯澜自知逃过一劫,不禁松了口气,等回过神来时,背脊都冒着虚汗。
可长年累月的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成日对着这个偏殿擦地板,这些罪奴都有自己的罪名,只有她自己没有审讯,没有问责,没有宣判,就这么被关在这里,同待在地牢一样毫无出路。
她真想跑到妖王跟前好好质问他,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如果他恨自己捅了他一刀,那他再捅回来就是了。
这日,一个衣着光鲜的宫侍来到他们这,说他的小主需要找个会侍弄昙娇花的人,从北部部落上供了一批昙娇花种子,可这种子的化身是小虫子,一被种进土里就马上跑出来,四处乱窜,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燕绯澜立即上前一步:“我学过药理,能帮得上小主。”
她在这里憋的太久了,实在想出去透透气。
嬷嬷眼神凌厉的看了一下她,说道:“阿燕她不能出这个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