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双凤想了一下:「嗯……西厢房中厅没有桌子吧?到时候这张就搬过去用吧!」又说:「对了,你们吃过饭没?还没的话就去苏记食补吃过再回来忙吧!」
「谢谢妻主/家主。」叁人异口同声。
姚双凤倒垃圾般的许愿完毕,摸摸盼妹的头,就回自己房间了。
院内叁人把木板安置好之后,便出门吃饭,四合院内又恢復平静。
不久之后,初四也回来了,姚双凤在二楼阳台看着他,满身泥泞。将土虱倒入大盆中,再麻利的从井中打水上来,他拉起井中水桶时,好像拎着灯笼一样轻巧,绳子都不用碰到井边,两手伸直、交换互握,打水的绳子就一大段一大段的被提上来。
初四早就注意到姚双凤正看着他,朝她微微一笑,就忙活手上的事情。忙完后又打了水,自己沐浴去了。
之后几天,双胞胎或是上书房借笔墨、或在院内敲敲打打,锯子锯在木头上,割吱割吱的声响,多少有些扰人,所以姚双凤又躲到苏记食补去窝整天。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对政治特别热爱,藺凤太后充作媒人的消息,几天内都是热门话题,姚双凤想不听到都不行。
传言大致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藺凤太后肚里能撑船,把藺家闺中秘术都传授出去,让男德班的男子能更好的侍奉妻主,实乃造福眾人。另一派认为藺瑾丹只是为了把势力扩大,透过男德班学员,送到高官府上,靠着得宠、吹耳旁风,达成影响朝政的目的,毕竟江南藺家世代培养才德兼备的公子,都只嫁给有权有势的好人家;从追逐盈利到趋炎附势,商人本性难移,反而更加贪婪,如今魔爪越伸越高、越抓越广。
姚双凤想忘记藺瑾丹,但却不断被提醒,她烦闷得窝在高柜檯内侧、苏碧痕的脚边,透过裤管下方的开口,将自己的爪子往上探入,搔刮着苏碧痕的小腿、拧拧他恰到好处的腿毛,再看他微红的耳朵,还要装作镇定跟客人说话、为客人把脉。
程掌柜在柜檯另一头,是看得到姚双凤作为的,他一脸不知如何安置的表情,显得他五官怪里怪气。
之前的姚双凤,还会离苏碧痕有些距离,只是偶尔伸手摸摸裤腿。但如今,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苏碧痕的腿上了,他的一只裤脚也被撩高到膝盖,姚双凤似乎还想再往大腿内侧摸。
程掌柜本想当做那是人家夫妻情趣,别过眼不看就罢了。但姚双凤的脸色似乎没怎么高兴,闷闷不乐的,让程掌柜眼中多了一分探究。
天色渐暗,在晚上生意火爆起来之前,苏碧痕要回家煮饭、伺候妻主了。
苏记食补邻近花街,加上药燉土虱隐含壮阳功效,一些伎子或男客,都喜欢在上工前、或是相约出来后,来这里吃上一碗。
如果苏碧痕在此时仍在店里工作,给客人问诊,会赚得更多;但他觉得目前收入已经足够,所以只放了几包补肾益气的药包在店里,若有客人问起就让程掌柜代卖,苏碧痕还是以家庭为重。
趁着没什么人的空档,姚双凤从柜檯下鑽了出来,坐在店内的桌椅处,等苏碧痕清点今日帐目。
此时有位常客来吃药燉土虱了,他老穿着一身浅绿色外袍,虽然会更换布料材质或纹路,但都是浅绿色的,大晚上远远就能看到。发型的话就不太固定,立髻、垂髻、马尾都有,而且变化多端,就算只是立髻,也会从额角编叁条小辫子,然后梳起来与立髻包合,总是有许多巧思。他有点年纪,但是脂粉上得恰到好处,皱纹容易开裂的部位就上得薄点,而眉眼却描画得很浓,吃完药燉土虱后,还会在店内补好口脂才出门。他都在苏碧痕快回家时来,走的时候却不一定往花街走,也没有固定的方向。
店小二很快就给他端上一碗热腾腾冒着烟的土虱汤,姚双凤却是等得饿了,今天她心情不美丽,食慾也不好,中午没吃很多,下午点心也只吃几口,闻着药燉土虱浓郁的香味,她转头喊:「碧痕,好了没?」
苏碧痕朝她一笑:「快好了,妻主再等我一下。」
「碧痕?」那名常客放下汤匙,瞪大眼睛看着苏碧痕,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直直盯着他的脸瞧:「之前我就觉得很像,阁下是苏神医与常神医之子吗?」
苏碧痕也停下手边动作:「您认识家母家父?」
那常客激动极了:「哎呀!哎呀!何止认识,他们可是我的大恩人哪!」
说着举起自己的右手,将食指与中指併拢伸到他眼前:「看,这就是神医侠侣有名的碧痕接续术!」
姚双凤也起了好奇心,走近柜檯那看那人的手指;食指与中指的根部那截中间,各有一圈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青黑色纹路。
苏碧痕见她好奇,主动与她解释:「这是我娘与爹亲游歷天下时习得的方法,尤其用在断指极为有效。」
「这指头是断过吗?」姚双凤惊讶,因为古代没有显微镜等技术,怎么能把手指纤细的神经和血管都接回去呢?
那位常客兴奋的说:「敝人贾藤樱,早年以指技闻名于花街,但年轻时锋芒太过,得罪了不少同业,曾有人买兇断我两指,要不是神医侠侣路过,为我接续手指,如今我早就饿死街头了。」说得两眼放光、鼻孔喷气。
苏碧痕听见有人这样夸讚自己的父母,也掩不住笑意:「不过就是将水煮过的艾草晒乾製成粉末,撒在患处,再将断指接回,将手指包裹完整,敷上大量橡木炭粉,日后时常清洁患处、更换炭粉,并以水蛭置于指尖末端吸血,便能使断指恢復良好。」他说得一点都不藏私。
「哪儿有您说得如此轻松,要不是苏神医和常神医悉心关照,贾某真的是活不到今天,请问令堂令尊可都安好?贾某择日再次致谢!」贾藤樱说得非常诚恳,眼神澄澈。
苏碧痕微微垂眸,嘴角失去笑意:「家母家父……均已身故……」其实称呼已故母父应该是先母、先父,但苏碧痕很少与人聊起母父,若仍称呼家母、家父,好像他还有娘与爹亲一般。
此时贾藤樱就尷尬了,刚刚心情窜得有多高,现在就摔得有多惨,他勉强回应道:「贾某失礼了,还望苏东家见谅。」他鞠躬作揖,起身后敛起笑容,认真道:「之前听掌柜的喊您苏东家,只觉得有点眼熟;方才听您妻主喊出碧痕,这才使敝人想起二十多年前的苏神医,您可不就是跟她长得像吗?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碧痕难得遇见认识自己父母的人,很想跟他多问一些双亲的事情,但姚双凤饿了,因此苏碧痕只是跟他约好明日下午再见,就打算带姚双凤先回家了。
临走前贾藤樱又拱手道:「贾某不才,虽然人老珠黄,但在这附近还是挺吃得开,若有需要贾某的地方,绝对义不容辞、两肋差刀。」
姚双凤和苏碧痕都很开心遇到贾藤樱,只是有点感叹:若是在赎父子之前认识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