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周五刚考完试,一帮人又约着出去吃饭。
“诶凌潮,你不去吗?”一人见他拎着书包就往外走,忙问。
他回头,看余汐伊正垂着脑袋整理书包并未表明什么态度,说:“不了,一会儿有事。”
他前脚刚走,余汐伊就唰啦拉上书包拉链,当啷放桌上,众人回头却见她从桌肚里拿出一迭书本,再拉开书包塞进去。
那刚才拉书包干什么?他们心中腹诽。
“都看着我干嘛?”语气略有不悦。
“没——”一人摸摸脖子,道:“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叫学长?”
她想了想,摇头:“不了,他——最近应该没那么多时间。”
其实与周辰往交往一个月,她心中挺凌乱,一如答应周辰往的那一刻,她没有料想中的开心,确切点说她认为自己应该开心,所以总是假想一种恋爱的氛围。
因而这份情感不似当初,已掺合了杂质,她感到有些疲累。
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么喜欢周辰往,至少没有喜欢到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可如今话已出口,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继续维持这段关系,心里想着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一行人来到饭店,边吃边聊,走出饭店已经八点多钟,天也早就暗了,空中没有星子,唯挂着一轮孤月亮得刺眼,十一月气候微凉,晚上的风却有了冬的迹象。
校服外套吹得鼓起,兜进一溜风,贴着T恤冷下体温。
然而心里的燥火却愈加旺,他们吃得胀肚,心也早就飞远,不想就这么回家,于是又提议去KTV,上回余汐伊和凌潮都没去,他们也就没那么尽兴,这次汐伊在,就更想去了。
余汐伊自然答应,她心里郁闷需要发泄。
偏偏天不遂人愿,KTV今天没开,门上一张A4纸,写着内部在维修。
“靠!怎么这样!”
他们神色恹恹正打算回去。
“诶诶——”林可指着对过霓虹闪烁的街道,突然来了兴致:“Lose Demon,酒吧去不去?”
“不好吧?”那人说着不好,嘴角却扬起微笑,青春期的叛逆在夜色的遮蔽下如烧开的热汤,泡沫飞速膨胀从盖子缝里滋滋溢出。
“你去不去?”林可胳膊肘戳戳汐伊。
后者的眼里早就映满了红橙蓝的光,面孔也不再白皙,“去,干嘛不去。”
一个女生问:“我没成年是不是不让进锕?”
林可想了想,说:“这好办。”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小叔,一行人顺顺利利进了酒吧。
KTV不开门,酒吧里客人更多,灯光一闪一闪,舞池里男人女人跟着音乐节拍,贴身跳舞,一个女人把酒浇在脖子上,晶莹液体顺着滑至胸口,面前的男人毫不避讳旁人,唇压上就开始舔舐,饮食男女,看架势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开干也不是不可能。
男生红了脸,女生别开眼,亲眼目睹,和隔着屏幕看,还是不一样的。余汐伊也有点不舒服,她莫名想起那日撞破凌潮在看小电影,那碗蒙于投影灯蓝光下的车厘子,还有当时,他把她压在沙发上,调侃地问:要不要帮他继续。
汐伊驻足原地摸摸自己的脸,热得发烫。
身后一人喝醉了酒,跌跌撞撞磕到她,撞得她踉跄几步,也撞进满鼻子的浓烈酒气。她听着激烈的摇滚乐,心里烦躁,忽然就后悔来这家酒吧。
眼里都是凌乱、看不清面孔的人,她想找个位子坐下,防止又被什么人撞到引起麻烦。目光四下搜寻,忽然在吧台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诶?那是不是周学长?”一个眼尖的替她道出疑问。
周辰往恰巧转过身,眼睛扫过这里又扫回来,定格在余汐伊身上就不动了。
“真是他!”
他们向周辰往招手,然而后者目光讶异,没有回应。
吧台边的灯光没有其他地方的昏暗胡乱,因而他的神色汐伊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怕什么?余汐伊心想,而后拨开人群走过去。
走到周辰往面前,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但刚才一瞬的反应是不会错的——他在害怕什么?
“你怎么来了?”他问。
汐伊下巴指指,“和他们一起的,本来想去对面唱K,但是没开门——我不能来吗?”
“不是——但……”他犹犹豫豫,汐伊望着他等待后文。
这时响亮的摇滚乐熄了,周辰往看向演出台,余汐伊也顺着望去,舞台上支一只麦克风,左面是架子鼓,右面是电钢琴,这时走上来一个美丽魅惑的女人,酒吧里的客人开始拍手欢呼,紧接着又走上来一个人,欢呼声更大了。
而汐伊于嘈杂欢悦的气氛中呆住,听旁边周辰往叹口气,嘀咕:“这可不赖我……”
凌潮。
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说有事就是来这里?
她看这个熟悉的人拉开他的琴包拿出小提琴,心想凌潮来这里当伴奏干什么?赚钱?他缺钱吗?当然不缺!那是为什么?再看看舞台上的成熟女人,对方转过头冲凌潮抛个飞吻,而他居然没脾气地笑笑,看台下人热烈的反应,显然习以为常——所以是为了这个女人?他说的朋友就是她?他们很熟吗?看刚才的样子,确实很熟了,很熟,熟到她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