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声音不异于惊雷,瞬间砸蒙了萧戊诞。
可以说,当时他想要走出自己的一条路,就是因为这一口气,是憋着这股劲想要给她点厉害瞧瞧,后来随着他年岁渐长,重新回顾当年事情的时候,却察觉出来尤霏霏的一片苦心,只是再也找不到机会去重修于好。
于是他暗地里找人帮着折磨尤皎皎,对付她其他的朋友同学,不是想要害人性命,而是真的想要逼出来尤霏霏。
然而,现在尤霏霏却告诉他,当年报警的事情其实不是她做的?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就好像这么多年萧戊诞的奋斗目标都是虚幻的,怎么会让他不生出一点茫然的感觉来?
“那是谁?”他下意识喃喃道。
尤霏霏笑了:“是牧绿。”
萧戊诞几乎快要尖叫起来:“这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谁会对一个打断自己腿的人抱有善心,怕是恨不得报复回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对的吧。
这回尤霏霏是真的扬起唇角,以一种极为恬淡美丽的姿态真心笑起来,让萧戊诞都不由得惊艳失神。
接着她放开保鲜蔬菜的锡纸,转过头来看他。
“因为,当初是我想要拿着棍子打折你的腿和胳膊,然后送你上西天啊。仅仅只是在少管所里蹲上这么不痛不痒的几年,又怎么能够呢?”
萧戊诞愣住,在看到女人温柔的微笑时,忽然感觉到后背上爬满了冷汗。
她是认真的。
尤霏霏是真的想要亲手杀了他。
那个冰凉的雨夜,尤霏霏黑白分明的眼睛被地上黯淡的血色染红,她抓起旁边的棍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翻腾着。
她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少女的面色极其平静,然而血液里却鼓噪起来,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变得突兀,脑海里是近乎崩溃的炸裂声响。
然而,穿着校服的男孩子拽住了她的裤腿,那样的力道太小了,只需要轻轻一挣就能走开,但是纤瘦的少女却感觉到自己的腿上像是拴了千斤万斤重的硕大巨石。
她迈不出去这一步。
救护车乌拉乌拉行驶过来的时候,有灿烂的白光照亮这个污秽的街巷角落,这个看上去总是单纯又爱哭鼻子的男孩子这回没有哭,反而对她竭力笑了一下:“霏霏姐,你还要上学呢。”
“毕业后要记得还我的钱啊,我可一直都会记得呢。”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的白光实在是太具有迷惑力,尤霏霏在那一刻竟然真的觉得他被镀上很温柔的那种白光,带着一种接近于伤痛的钝感重重捶在她的心上,反而让她感知到了治愈的力量。
这是她见过最好也最可爱的男孩子,就算是为了能正大光明地复仇,尤霏霏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