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感觉是不对劲的,你明明再清楚不已地明白,自己也想要和旁边肆意奔跑的姐妹一起玩耍,就算是磕碰在地面上弄出点伤疤都不要紧。
可是你的亲人们却大惊小怪,在一次堂姐带你出去时不小心让你划破了手臂时,这个很皮实的堂姐被家人关了三天禁闭,从此看到你就下意识地转身跑走,即便是被叫过来打招呼也只送你最甜美的玫瑰点心,却再也不提和你一起出去玩的事情。
家人们用最为柔软而谨慎的态度包围着你,在帮你裹上纱布叫了医生时犹不放心,像是想要造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温柔地盖过你,既阻挡了风险,也割断了你和世界交往的通道。
你心中应当也是觉得不满的,可那时候的你还太小,还不会向家人说出你的真实感受,你已经被从一个温暖的房间移到了另一个冰冷的房间。
原本的房间有柔软的泰迪熊,冰蓝色的漂亮窗纱,还有最为舒适绵软的床垫子,身边飘着的都是浅淡的香薰气味,睡前檀木的床头柜上会摆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后来的房间是冷而硬的手术台,插在脑袋上的管道坚硬而带来不能承受的痛楚,进食都依靠注射在体内的营养剂,进到鼻息的都是苦涩的药剂气味。
这本来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生活,刚开始很多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围着你,讨论你会不会在这样的极端反差下生出自我毁灭的念头。但是说实话,你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区别,说到底,这样的转变不过是从一个封闭的空间转移到另一个。当开始尖锐的钝痛也变得熟悉时,你又重新觉得枯燥无聊起来。
直到她来到的那天。
具体的时间你并不能记得多清楚,那天和前年与昨天毫无分别,穿着白色大褂、自称教授的科学家们散发着浓稠恶心的味道,后来你才知道那是信息素,他们在又一次杀掉一个柔软的女孩时,把另外伸出来的管道夹在中央,于是你不用睁眼睛,都能感知到对方不甘心的精神力波动。
他们在讨论你时,还狎昵地摸了摸你光洁白皙的脸,笑着感慨道:“令家的这个Omega倒真是个少见的极品,要不是容器还有用,真想带到家里拿链子拴上,好好豢养起来。”
你讨厌他的触碰,觉得他透过手套抚摸过来的温度都令人恶心,后面他们的谈话你没有再分心思去听,只是下意识运作了精神力,想要在他们离开的当下给出轻飘飘的一击。
这样的一击,已经足以让他们脑袋瞬间变成粉末,你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样子,不明白这样的举措代表着什么,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摧毁。
因为不曾感受到生命的快乐,所以好像失去也并不是什么值得伤悲的事情。
然后你看到了一朵蔷薇。
她身上的裙裾都是火红的颜色,燃烧起来像是烈焰中硕大惊艳的花朵。她的面颊也不像其他躺倒在身边手术床上的Omega同类那样虚弱白皙,明明在他人眼中是邋遢污浊的,但在你眼睛里却带着种从未见过的韧劲。就连她的眼睛都是带着明亮的生命力,那是一种在外面的风雪声中生出来的光亮,生机勃勃,就连唇上弯出来的凛冽笑容都带着种清新的野性。
你为这样从未见过的美而瞬间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