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分。充斥了连绵不断游客的古城终于安静下来。
向阳小区里同样沉浸在黑暗中。唯有二楼最左边的房子灯光一直亮着。
客厅电视声音在响。陆折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桌子上放着几瓶啤酒。全开了口。
恍惚中,他好似回到妙莲观。琼台楼阁,起雾时特别像仙境。
他烦躁地皱起眉头。回来不过半天, 好似得了怪病。有关妙莲观的一切在他的世界见缝插针, 总在不经意间钻进他的脑海。
他酒量极好, 绝少喝醉。不过是几瓶啤酒还不足以让他放纵情绪。可此时此刻他像是喝醉似的, 控制不住地想那山, 那雾, 那观, 还有那个总爱穿着白色道袍的女人。
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向1, 他自嘲地挑眉。对于严重失眠者来说, 长夜漫漫,1点只是当晚烦躁郁结的开始。
三个小崽崽终于暂时找到一处安全住所:摆放在客厅左侧的艺术插花。
陆折母亲生前是著名的插花师。她创作的永久花类型的插花如今仍被认为是行业标杆,她本人的作品也经常在国内外展览。
谁也想不到在商康市这处破旧小区内也珍藏着一件名为“春日”的插花作品。
所有在春日盛开的花悉数聚集在这一处天地中, 破除了开花习性,破开了时间限制,开得浓浓烈烈, 开得惊天动地。其中一枝春樱上簇簇花苞美得惊人。
三个崽崽躲在花苞中, 一只花苞还不够,顺手将旁边的花苞也拉过来遮住自己的小身体。
粉花缝隙中, 三对眼睛睁盯着电视看, 簇亮如灯泡。
电视上正在播放凶残血腥压抑的战争片。
卷毛崽双手托着下巴, “输得一方不快乐, 赢的一方也不快乐。”
妹妹崽气定神闲地摇着一片刚才好奇从花枝上揪下来的梨花花瓣,“弱肉强食的时代不能矫情。赢总比输好。”
红心崽眉心的花瓣胎记越发地红,他不舒服地在花心里打滚,“不好看, 不好看,还是羊羊好看。”
妹妹崽冷冷道:“动画片里狼吃不到羊。全是骗人类小孩的。我们身为骄傲的花精可不要相信。”
红心崽一听立马撇嘴,哽道:“不能看吗?”
妹妹崽笃定地说:“是。”
红心崽:“……”
卷毛崽眼睁睁看着弟弟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圈和他眉心的胎记一样红。
他顿时头大。
妹妹崽皱起眉头,“也不是不能看。”
红心崽眼泪汪汪地看着妹妹。
“看也行,”妹妹崽耸耸肩,“看完之后会变傻。”
红心崽嗷呜一声哭起来。
卷毛崽顿时头变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