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熙也无那馀韵站在一边风凉地权衡了。她自己也是这局内人,同文乙所说的,是被周显算计在内的人。虽知想仰赖自己与晏羿二人那数日交情藉以逃困的想法,实在天真、轻率过了头,但眼下,也难以生出别的办法来了。
「刘大人,若按君上的打算走,不仅我等将毫无生路,于戚而言,也是一点益处都无。」文乙再次提醒她,而后又说:「人命……可不是拿来算计的。昏庸主君的令,不敢从之!」
像是为了稳定自己的心神一样,文乙语气决绝。
周显昏庸吗?并不一定,但他确实变得逐渐以极端手段行事了。刘熙不经意地抚过揣在怀间的,周显赠予的匕首。她想,当初周显让她挑选一样武器,怀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总不会是所谓为人国君的最后仁慈吧?刘熙不无嘲讽地想。
她又回望站在一点距离之外的辰武,见他对这里真可说是毫无关注,只神色肃然检视其所携之兵械。
明明同样是直属于君上的内侍,辰武只要能摆脱追兵,顺利将讯息报予子武,便能存活,与文乙的命运截然不同。「能否生存,全靠己身」望着立于远处的辰武,刘熙终于了悟出文乙先前所言。
「好,我接受你的提议。你我二人,互助逃出。」
「……大人明理。」文乙朝她拱手。
刘熙和文乙又就着到场的应对策略谋画了好一阵,还是辰武见再不走便要迟而前来催促,他们一行才掐着时间底线赶赴雅楼。
雅楼坐落在闹市中央,即便入夜多时,仍旧灯火通明,游人来往,川流不息。但夜里氛围与白日里又有些许不同,热闹亦是热闹,就着沿街昏黄的烛火,便多了股幽兴。
这座城里的雅楼不仅占地不小,还能在其园内分出几处院落,就是为供近京的文人雅士团体相聚所用。别具用心的设计,如今倒也便宜了他们这些有密事须会的人物所用。
在前往鸿门院的路上,刘熙同文乙一样,暗自观察周遭地形与路线,仔细思量是否有到时发生变故后,能为自己所用的事物。然这座鸿门别院位置实在偏僻,还与旁的院落隔了好一段距离。刘熙一行人跟在领路的雅楼侍者身后,眼见越发靠近目的地了,她的心跳竟也逐渐剧烈起来。
「欸!楼侍,来的正好!」
这时,他们经过的最后一处院落门口走出一人,身着絺衣,貌似行了长远路途似地,模样风尘僕僕。侍者看似识得此人,目光在这人与刘熙间来回流转,尷尬不已。
刘熙摆手示意他先招待那人,那侍者赶忙向她欠了身,跑到那人身边。
刘熙闻得那侍者先是喊了声「祖掌柜」,约莫也是在城内做生意的人,侍者对他态度也是恭敬,但存了丝亲近,慰问了会儿对方的旅途。听来这被称作掌柜的人,前段时间似乎行到远方去做生意了。
那名祖掌柜也未久留那侍者,只向他要了几壶酒送来后便放了人。估计也是这处偏远的关係,来往侍者不多,如今才终于拦到一人。刘熙瞥眼留意了下这人,只见对方也正好望向她,两人对上眼,顿了一下后互相行礼,便别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