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别说这些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倒是怎么不见华公子和严容君?」梅静宣见自己应付不来,连忙转移话题。她话中那二人,是寒璟轩中真正名响中土四方的画师,一擅写意,一擅工笔,常为了一睹四海山水之稀景而到处奔波,长年不在寒璟轩中待着。
眾人知梅静宣欲移转焦点,便不好再「审问」她,全心知肚明地回了位子上坐好。易少白仍坐在梅静宣身旁,替她解惑道:「他们两位早些时候出发去巫山了,说是那烟雨之景,不能不画。」
易少白才说完,在场人包含梅静宣,脸色都怪异了起来,竟也都不约而同捧起茶杯啜了几口压压惊。
孤男寡女共处一起,还说什么去巫山赏景……这话就是拿来哄骗不諳人事的孩子了。大部分人早都知道他二人是什么关係了,真亏他们俩对着一个孩子,这话还能说得出口。
志同道合的几人处在一起,便总有聊不完的话,不过最大的话题还属孟夫子与孔道长的猜题。梅静宣进来之前,眾人正在为此争论不休,一人辩说君上施政有改,一人直道传统试题才是正道,各有各的看法,于是谁也不服谁。而激动地围在他们身边的其馀人,则因深怕两位老人家一时气急了脑充血。
梅静宣知晓再继续说下去,怕又要吵起来,便新开了个话头:「我来时路上遇见了俩旅人,说是来自晏与羿,聊了一路,方知这世上,原来还有平海君无法处理之事。」
眾人一听,来了兴致,纷纷探身询问,梅静宣便将许嫈所言一一道来。待谈及晏不为人知的旧楚与齐人之间的党争时,在场人无不慨叹,亦是默然。
本来寒璟轩一派已被漠视多时,碰上这些事时,较之他人能心平气和多了,然加诸于心上的苦楚……同样更加难以排解。眾人一时无话。
待得梅静宣终于意识到前试即将结束,她才动身道别。
易少白跟在身旁伴她一路,边走边问道:「不知公羊公子是否已与您提及最近和他一道的祖姓商人?」
「这事我知,然并无详细了解。发生何事了?」
易少白踟躕半倘才道:「他向我们购买诸多文墨,还说想製成文集到西边交流……」
梅静宣挑眉,颇为讶异道:「如今竟有这般奇人?」
也不怪她是这么一个反应,易少白乃至寒璟轩一眾文人全都对此感到讶异,他们从不曾想,自家作品竟会被个无名商人相中,甚至还欲往外销售。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梅静宣疑惑,可转念一想,又道:「虽荆戎与我戚早已相知甚深,可若能多一分交流,想来也是不错。」
「不……非是荆戎。」易少白又顿了顿,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梅静宣十分困惑,「是更加西边的地方,比起西域,还要更加往西。」
「这是何意?」
「对方说,世上绝不只中原地方,他想往从未探索过的地方去,并将中原事物带过去,与那边际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交流。」
此言一出,着实令梅静宣骇然不已。
不待隐士回神,易少白继续道:「那人还说,寒璟轩文士对中原各地风土,最起码对于戚国风土,了解最多,且已有多册着作,因此才来与我们谈合作。」
那位祖姓商人所言确实不假,寒璟轩一派文人因不用于世,多寄情山水、壮游四方,于此同时也记下了许多乡土民情、各地传统风俗,如此说来,的确是最符合对方需要的派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