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熙是想着以一种「无为」、展露本心的态度面对梅静宣,试着增进两人间的交流,可不曾想,梅静宣居然在方回到家便主动向她伸出手示好。若要形容刘熙现在的心情,真可谓开心到要飞起来似的!
她们一同踏进屋内之后,刘熙还正浸泡在喜悦的情绪之中,便听见梅静宣换了个严肃的声调,问道:「你书念得如何了?选了哪些读本参考?」直接将她拉回现实。
刘熙能说她这段时间打混时候居多吗?会拉低印象分的!况且梅静宣一回来就问她考试的事,或许已经盘算好该如何教导自己了……虽然可以预见自己将再重回令人畏惧的备考时光,可现下为隐藏自己身分,以及拉高梅静宣心中的印象分,刘熙勉强说了本犹有记忆的考选书,梅静宣才点头应下,似乎「放过」了她。
时近中午,梅静宣再次埋进厨房捣鼓中饭。刘熙回到梅静宣的书房,坐在案头前思考该如何准备自己的说词,她当初情急之下辩说要去京城赴考,所幸明年夏日确实有特考来着,理由正当。而梅静宣将自己留在这,铁定想好了助她考试之事,她要是一点关于备考的讯息都没有,便真要被怀疑了。好在刘熙相信自己曖昧模糊的三年前记忆,肯定比梅静宣相隔十年的印象要清晰得多,有一定能够糊弄的空间(当然,如果可以她是绝不会欺骗梅静宣的),于是她得先着手准备,补充朝廷的考选用书知识才是优先。
《国策》与《中原训典》肯定为必备,当刘熙悠哉从梅静宣书柜中找寻时她是这么想的,然而,在来回找过三轮仍未寻获时,她慌了。怎、怎么会没有?依梅静宣藏书如此丰厚,可基本的训古经典竟一本也无!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梅静宣对这类书没有兴趣?认为毫无研究价值?还是说…于她而言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呢?脑中快速闪过了一些想法,霎那之间,刘熙便明白了。
她纤白的指停在《为论赋集》的书脊上,上下摸索了一会儿。惨痛、令梅静宣不堪回首的经歷所造成的伤害,从她的书柜的藏书中隐晦地透露出来了。而她刘熙,竟无意间窥探到梅静宣藏进心底、不欲为人知的阴影…她现下很难摸清心中究竟是何种感受。复杂、心痛…以及怜悯,还有许多。刘熙想,这是她该知道的吗?她无意间做了对梅静宣「无礼」之事,即使对方并不知道,可知晓别人心中的秘密,这是她能承受的「重担」吗?
可刘熙明白,她不希望梅静宣再次受到伤害了。这个瞬间,御命于她而言已置于梅静宣之后,她不该再做会让沉默的隐士受到伤害的事,她要考虑的该是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刘熙舒了口气,更复杂的之后再想吧,反正已然决议向梅静宣展露自我、不再使她不悦了。她的手指继续滑过各书书脊,挑了《为论赋集》和《名家说》,这两本也是基本。前者记叙与统整前朝各国之议论文章与赋作,给后世文人提供了更加优良的奏议方向;后者则是纂了许多上古及更早以前所留下的名家之言,虽部分有后世偽作之疑,然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名家之言所建立的思想价值,造就当今世间的为人处事信仰,不能因其偽作之嫌而弃之作废。
趁着梅静宣尚未开始考核,刘熙将自己选的书置于案上,翻到较为熟悉的部分重新研读起来。
饱足的午饭过后,刘熙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所缺乏之名为「梅静宣养分」的精神已然补足,光是看着她优雅进食的模样、稍稍抬眸向自己投来的疑惑目光,以及举手投足间淡定从容的姿态…怀有难以告人心思的刘熙相信,即便是晏国的平海君,肯定也无法企及梅静宣的一根小指头!
「刘姑娘?」对着可称作灼热的凝视,梅静宣对刘熙的举动提出她回来后的第七次疑问,不过对方也同前六次一样,装傻应付了过去。梅静宣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呢?原本令自己有些戒备的人物,在自己出门一宿重新归来后,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眼中透露出的光芒…有些纯真?有些傻?无礼一些想,还有点像张家养的大狗,看到自己总是十分热情地扑过来,还很喜欢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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