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亲回来,他也是这样的下场。
父亲害了他的一生,害他背负复制人的身世,害得他不能反抗。
基连从小给他定下严格的规定,不允许用异能杀害同族,破坏摩耶的财产,他拥有那么强大的异能,却根本不敢反抗周围人,那么长的时间,硬是没有办法做半件对摩耶不利的事情。
受尽屈辱,看人脸色。
熬了那么久的时光,他才得到喘息,获得释放,那封得他严严实实,疯魔不得释放的黑匣子,被撬开了一线。
撬开的就是艾斯嘉。
他的魔咒,他的乐园,他的天堂。
他在那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杀予夺无人能挡,成就了黑之导师的威名,连神明都看他脸色,生命女神知识之神时空神贝里卡斯都对他客客气气,连那位据说能把两个主神也封印的地狱之主都被他关押千年,他威风赫赫,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尸横遍野。
他终于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那个深藏了无尽的恶念和怨愤,杀意和咆哮,封闭的黑匣子真正变成了潘多拉的魔盒。
艾斯嘉进不去,就去地球,反正只要不是在摩耶,随便做什么都可以,今后连唯二训斥他的人也没有了。
这一刻,维烈不再有丝毫迟疑,甚至哼起一首歌来。
随着优雅动听的歌曲,他清俊的脸庞渐渐浮现出一种温柔的神色,如同在杨阳和同伴们面前的形象,那个在艾斯嘉戴着和平面具的吟游诗人。
维烈始终坚信自己有良知,因为从小,照顾他长大的阿姨们就说:维烈真是个和基连不同的好孩子呢。
这是唯一给他自信,区分他和原体的标准。
不过今后不需要了,他已经和父亲一样聪明了。
硬皮日记也被塞进了凹槽,功能强大的粉碎机无声地搅动,将纸片碾成碎屑。
维烈有股冲动,将那具尸体也塞进去,彻底毁尸灭迹。但他知道,为了避免发生实验意外,垃圾处理机不会吞进有机物,而且智商解开后,他进一步想到了可能的连锁反应。
他必须隐瞒缅长老的死,还有解决零,零长老和缅长老的关系太好了,又同样聪明。
魔界宰相皱着眉,努力思考。
他没有发觉,尽管他的反应敏捷起来,推理能力明显增强,但他依然没有改变与生俱来的性情,那种犯了错就掩盖,心虚又逃避的普通人心理。
突然,维烈充血的眼珠瞪着地上的尸体,充斥着说不出的恶意,泛白的嘴唇咧开歪斜的笑意,衬着一头一脸的黑血,他没有看到,就像地狱中的劣魔一样。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从肖恩那里,他学到了两个火焰禁咒,许多德鲁伊魔法和白袍的魔法,用来屠宰精灵,还把两个精灵变成巨魔。后来对冥王给他,用来禁锢席恩的冥灵晶感兴趣,也学会了死灵魔法。
“起来!”
念诵了咒语,维烈嘴角扭曲的笑容扩大,下达命令。
魔核已经停止了机能,调动躯体的是另一种力量,冷硬的皮肉重新有了温度,发灰消瘦的脸颊又有了血色,缅颤抖着吸入一口气,浑身颤抖地坐起来,但是双眼依然空虚。
操控行尸只是最低级的死灵魔法,珂曼世家的法术书来自精灵和白袍阵营,不会收藏被认为最为邪恶的死灵魔法。后来席恩虽然在战火中抢救了大部分知识,但也没有全部交给东方学舍,相当多数珍藏在萨玛艾尔所在的地下宫殿。
所以,维烈只会初级的死灵魔法。
“立正。”
目光没有生气的尸体服从命令,站了起来,迎接维烈得意洋洋的眼神。
第一次就成功,维烈想起当初发动禁咒,还有用精灵的生命练熟的德鲁伊魔法和空间异能,嘻嘻一笑:“我是天才。”
从老者的口腔,呆板地吐出同样的字句:“我是天才。”
像找到玩具,魔界宰相黑沉的眼睛闪亮起来:“说,维烈是一个天才!不是笨蛋!不是窝囊废!比基连·赛普路斯更聪明!”
缅缓慢地重复,维烈哈哈大笑,兴奋得直搓双手,只觉扬眉吐气,临时想到一个更加解气的点子。
“跪下。”
活尸眼皮颤动,身体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命。
新死的尸体非常难以控制,因为灵魂还没有消散,哪怕普通百姓的尸体也会残留生前的意识,反抗施法者。所以死灵法师操纵大量尸体,也要经过特定的仪式,谁也不能确保受术者生前是不是意志力顽强。也只有毫无智商的骷髅最好使唤,但战斗力也最低。
缅的躯体之所以好控制,是因为摩苏都是协调神放逐的罪民,一旦魔核碎裂,他们的灵魂就会消散。不然个性强悍的缅抵抗起来,反噬维烈,他可能顷刻间就变成脑死的植物人。
对魔法的原理和其中的危险毫不知情,维烈因为一向的好运气,一无所知地尝试,胆子也越来越大,用口令让师长做出各种羞辱的动作,比如趴在地上学狗叫,只不过尸体的喉咙干哑,学起来不像。
维烈玩得不亦乐乎,神经质地笑了好半晌,才嘻嘻哈哈地停下,气喘吁吁,冷汗淋漓。
他没有死灵法师的体质和天赋,唤起死尸需要的精神力很少,而他的身体还有一半是龙躯,才能控制。只不过红龙族不擅长操控死亡的力量,他还是无意识地用自己的念动力控制,才没让尸体躺回去。
维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担心是手术的后遗症,后怕地停止。
他头疼得像有人用刑具挤压他的脑袋,想到不得不让人工智能为他动手术,长久活得像个孬种,更加愤恨师长的冷漠和生父的无情。
让缅坐回转椅,维烈盯着师长的一举一动,眼中透出恶毒的心思。
再把零也杀了,就没人会怀疑他了,就算他们的样子有些奇怪,也没有人会在意。
此时思路畅通,维烈又想起他的心结。让他日日夜夜辗转难眠,又骑虎难下的事情:基连在地球。
维烈抽搐般直打哆嗦,可怜无助的神情又回到了他脸上。对缅下手,是长期积攒的怨恨一夜爆发的结果,但是要面对父亲,哪怕只是想一想,他就变回了那个被瞪一眼就会缩在墙角的小男孩。
随即,维烈想到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