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斯的瞳仁收缩了一下,用一种剔除了所有感情的语调道:“说到巴哈姆斯,他人呢?我怎么没感到他的气息?”
“我把他留在宫里了。”想起临走时义父的表情,罗兰有些在意,“师父,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暮生气的事?我本来以为他是吃醋,现在想来好像不是那样。”
无法和徒弟对视,帕西斯别开眼,暗暗稳定心绪,毫无破绽地道:“那头龙笨笨的,看着就想欺负,我捉弄了他无数次,他就算气得想咬死我也不出奇。”
“你这恶劣的家伙。”罗兰骂了一声,严词告诫:“以后再欺负暮,我绝不饶你。”
“知道了。”帕西斯一手递出空碗,一手张开,“我喝完了,水果给我。”
“歇会儿吧,醒来嘴都没停过。”
“我饿死了!两碗水怎么够!”
罗兰无奈,只好把果盆递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师父,师姐怎么缩水了?是你干的吗?”帕西斯回他一脸茫然:“师姐?”
“伊莉娜啊。”
“伊莉娜?哈哈哈……伊莉娜!”帕西斯笑得前仰后合。看到他的反应,罗兰仿佛被一根大锤敲中,脑袋嗡嗡作响,像报废了似的一片空白,只回荡着两句话:我被骗了,又被骗了……
“她…她怎么跟你说的?”帕西斯捂住抽搐的嘴角,双肩不住颤抖,“说‘师弟,我是你师姐’?”
“……不是。”罗兰咬牙切齿。
“那是‘你本来应该叫我师母,看你可爱,退一步,叫我师姐就行了’?”
“师父!!!”
“哈哈哈……”把徒弟的不幸视为己身的快乐,帕西斯再度爆笑。罗兰握紧拳头,强忍揍飞他的冲动。
好半晌,笑声才渐渐小下去,帕西斯抬起通红的脸,唇畔的笑意变得冰冷:“小心点,那女人很厉害。”
“我知道她很厉害。”罗兰也冷静下来,“不过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师父?还有她的力量的确是——”
“哼哼,她是某人的凶器,针对我的凶器。”
“凶器?”罗兰皱眉。
“嗯。”帕西斯倚着枕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语气却极为郑重,“下次见到她,一脚踢她到天边纳凉,别跟她废话。这种女人太危险了,谈笑间能把你剥皮拆骨。”罗兰点头表示收到,心里却另有盘算,决定从伊莉娜那儿挖点帕西斯的情报。
银发青年察言观色,不确定徒弟是否真的听进自己的忠告,本想再劝两句,临时转念。
算了,反正伊莉娜不知道‘那件事’,让他接触也无所谓。
无意间瞥见墙上的挂历,帕西斯一怔:“今天11号了?”
“嗯。”
“我什么时候昏倒的?”
“具体时间不清楚,应该是7号。”
“这么说我昏迷了五天。”帕西斯喃喃道,转头端详徒弟,发现他的面色非常不好,眉头皱起来,“你一直照顾我?”
“嗯。”罗兰点头,身为城主,他不好长期离职,用密探的途径通知了部下,但是帕西斯千年来一直隐居,又来历神秘,他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也不好交给别人照顾,就全部自己来。眼下师父醒了,不禁归心似箭。
帕西斯体贴地道:“那你回去休息吧。”
“你还不能下床,我……”罗兰还是不放心。
“我没事了。”帕西斯挥挥手,“也别叫人来服侍,我讨厌生人。倒是下次来,带点好玩的东西给我。”
“这里就有好玩的东西。”罗兰拉开床头柜,拿出几幅小画像,“给你,当代德修普家族所有主要人物的画像,看着解闷吧。”
“噢噢,罗兰,你真是孝顺的徒弟!”帕西斯欢喜地接过,然而才看第一张,他就僵住了,半晌,举起来,一字一字道,“请问,这是谁?”
“您的子孙之一,亚拉里特·里菲曼·德修普陛下。”罗兰恭谨回答,肚子里笑得快抽筋。
“不可能!不可能!这胖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后代!一定是抱养的!”
“您认为,大臣们可能在有直系亲属的情况下,拥一个养子为国王?”
“那就是画家丑化他!总之他决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帕西斯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与之相反,罗兰一派镇定:“很遗憾,帮王室作画的是以标榜写实主义出名的著名画家。不过听说亚拉里特陛下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只是胖了才变成这样吧。”末了终于良心发现,安慰了一句。
帕西斯眼中的火苗稍微弱下来,阴冷地道:“罗兰,你是故意的。”
罗兰佯装惊讶:“怎么会呢,明明是你说要好玩的东西,我才特地找出来。”他说的无辜,眼神却明白写着“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臭小子!”咻的一声,画像飞了过来。
“哈哈哈……”罗兰闪身避开,挥手走向玄关,“真的气不过,把它钉在门上,当靶子射好了——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可恶。”帕西斯瞪视关上的房门,嫌恶地扫了眼掉在地上的“东西”,没兴致再看其他的画像。正想收起来,视线凝固在其中一张上。
画像里的青年留着乌黑的半长发,神情冷锐,淡紫色的眸子也射出凌厉的寒芒,清秀的娃娃脸予人稚嫩的印象。
幽幽的叹息逸出双唇,带着无尽的思念和哀伤。
“菲莉西亚……”
第二百八十四章 比剑
创世历1037年秋之月(十月)18日·中城卡萨兰上界·宰相府。
富丽堂皇的建筑群占据了整个豪宅区十分之一的面积,用奢华也不足以形容它的排场。半年前,上任宰相谢尔达还在世的时候,这座宅邸也不过现在的一半大。而现任宰相逢迎拍马的功夫更上一层楼,得宠的程度就跟着攀升。每天上门巴结的人多到把门槛踩烂,财政部也不遗余力地拨款“修葺”宰相府。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