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话犹如一根毒针刺进少女的胸膛,令她的脸孔刹时变得刷白。这时,一记巨响传来,大门被一只套着褚色长靴的大脚丫踹了开来。
“好!人证俱在!”
室内七人一时呆住了,乘此机会,肖恩弹指在巴巴拉身上罩了个结界。在他身后是希莉丝等人。更让村长一帮人惊骇的,应该入睡的村民们陆陆续续走出房舍,用震惊的目光瞪视村长。
身为老江湖,希莉丝当然考虑到饭菜可能被村长下毒,耶拉姆也留了个心眼,而杨阳从神官那里学到丰富的药草知识,尤其对安眠药的气味十分熟悉,提醒了寄宿者,肖恩于是对所有的酒菜施放了解除药性的法术。
而刚才,肖恩用传音术给全村人听了一场现场壁角,更妙的是巴巴拉还上门质问,村长的罪行更加无从抵赖。
看到这样的变故,村长如雷轰顶,不知所措,三个冒险家却没有束手待毙,准备抓巴巴拉做人质,但是他们刚露出蠢动的迹象,肖恩就一个闪身上前。
众人眼一花,两个冒险家分别被踢进左右的木制墙壁,挂在破洞里,不动了。扑向巴巴拉的那人被结界弹开,正好掉在棕发青年脚边,被他“轻轻”踩了下胸口,也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村长的势力瞬间瓦解,快得让人连拍手的时间也没有,无怪昭霆大叫“没意思!一点也不刺激!”,但对耶拉姆而言,这样和平地解决是最理想的发展。
三个冒险家被关进充当临时监狱的粮仓里,诺瓦说要放了他们,因为他们不是树镇人,无法依村规处决。耶拉姆和希莉丝听得直摇头,劝他一刀杀了了事,不然假以时日,复仇者一定会冲进村子。杨阳和昭霆不忍,建议用催眠术消除三人的记忆。当然,施法者非肖恩莫属。而村长和他的守卫就没这么好运了,当场就被愤怒的村人处刑。
巴巴拉的处置暂时未定,虽然她是受胁迫,但偷盗毕竟是偷盗,还是有不少村民主张对她施以一定的处罚,当事人也这么要求。问题是村规里没有相应的条例,村民们只得采用投票的方式,结果平数。请来贵宾参加发现也是偶数的四人(他们以为是四个人),正一筹莫展时,肖恩提出一个建议:“就让坎菲斯神来决定如何?”
“坎菲斯神?”众人鹦鹉学舌。
“对啊,既然我们无法决定,那就交给神来裁决吧。而且巴巴拉偷的是神酒,理应向坎菲斯神道歉才是,让她在神木前跳舞,如果坎菲斯神饶恕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村人们交头接耳,脸上都浮现赞同的神色。昭霆三人惊讶地看着同伴,因为肖恩并不是个会把事情推给神明解决的人。所以村民一走,他们就开始盘问起来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让巴巴拉脱罪的主意。”
棕发青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作弊”两个大字,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手段,但看到这样的表情,三人也放心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神木
“那就是神木啊!”
昭霆感叹。杨阳四人也看得目不转睛。
屹立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就像红发少女介绍的,足有二十人合抱那么粗,深绿的树冠遮天蔽日,阳光像无数的光之碎粒镶嵌其中,分外美丽;小鸟在枝桠间嬉戏鸣唱,唱出勃勃生机。
巴巴拉身穿舞衣,满脸惶恐地站在树前,她不是害怕坎菲斯神不肯宽恕,而是为自己的罪行羞耻,不敢面对世世代代守护树镇的伟大神明。突然,一只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肖恩先生……”她转头,望着手的主人。
“不用紧张,你只要把你现在的心情传达给坎菲斯神就行了,这是告解,不是乞怜。”
“嗯!”巴巴拉如释重负,踏前两步,深吸一口气,开始起舞。
那并非十分出色的舞技,却充满了感染人心的力量,让每个观者都清晰听见舞者内心的声音,感受到她的真诚。她的动作优美流畅,舞步轻巧灵动,宛如林中跳跃的精灵,鼓动着旺盛的生命力,谱写出一段最纯朴的自然诗曲。
一曲舞罢,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陡然一个清脆到难以言喻的声音响起,层层叠叠组成交响曲,扩散到远方。无法形容那到底是怎样的音乐,就如同荡漾在深海底的水波;随风轻摆的野花;游弋不定的浮云;绵延起伏的山脉;滚落叶片的露珠——是自然的鸣动,语言无法描述的震颤。
“神木……”
感动的视线汇聚在唱起这首天籁的高大树木上,甚至有人流下了泪水,四个冒险家也掩不住惊叹的神情。
巴巴拉的栗发被汗水湿透,肩膀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眼眸睁得大大的,仰望树冠,不知过了多久,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晶莹的泪珠滴打在翠绿的草坪上。
“谢谢您,坎菲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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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你是为了让那女孩摆脱罪恶感,才用这种法子。”
“嗯,虽然可以借小胖让村人点头,但这样巴巴拉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如果是敬爱的神明宽恕了自己,她就会安心了。”
审判结束后,四人被迎回下榻处,等待祭典开始。屋外,村人们正为了准备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昭霆不解地问道:“可是,你是怎么让神木唱歌的呢?还有,树木为什么会唱歌?”
肖恩摇头:“唱歌的不是树木,是树灵。”
“咦?”
“出来吧,坎菲斯。”肖恩对着虚空喊,无数小小的光影应声浮现,汇聚在一起,慢慢勾勒出一个人形。那是个约莫二十岁的男性,身穿褐色的长袍,一头深绿色的短发,五官俊朗,眼眸充满灵性,蕴含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深刻智慧。
“啧,不是说好不让别人知道我的事,出尔反尔的家伙。”
“他们不是‘别人’,是我的同伴。”
男子斜了眼笑嘻嘻的棕发青年,转向呆若木鸡的昭霆三人,礼貌地道:“我是坎菲斯,树灵,请多指教。”他的声音也和眼神一样有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清澈。
“树灵!是真的树灵吗?”希莉丝大喊。昭霆伸手触摸坎菲斯,表情从稀罕转为诧异:“碰得到啊!”
“我是树灵,不是幽灵,换句话说,就是树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本体是实物,我就是实物。”坎菲斯微微一笑,“只不过,要拥有这种形态需要很久。”
耶拉姆问肖恩:“你怎么会认识神木的树灵?”肖恩指着坎菲斯回答:“我一看就知道这棵树是修炼成精的老妖怪,所以一送走诺瓦,就跑去找他了。他一开始还不肯出来,装傻充愣,我就威胁了几句……”
“你可不止是威胁,连火也点着了。”坎菲斯撩起长袍下摆,果然有一块熏黑。
“又没烧着你,啰嗦什么!”肖恩毫无愧意地摆摆手,续道,“然后我就拜托他在巴巴拉跳完舞后唱歌。”
“原来是这样。”三人恍然大悟。希莉丝崇拜地道:“你唱得真好。”
“没什么。”坎菲斯没有因为受到赞扬而飘飘然,“那是森林的歌,‘万物之声’的一部分。所有的树精、大地精灵都会唱,以前也有神级法师能听见,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