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匪将刀贴近她脖子,威胁道:“你若再不把剑放下,我便立刻杀了你的女人!”
李思归眸中冷光扫过,他语声刚落,李思归手中剑飞快,一道血光之后,那两人直直地倒在地上。那水匪被他吓到,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你……你再敢过来,我真的会杀人!”
女子见他心神恍惚,低头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那水匪吃痛,女子从他身前躲开,跑向李思归,那水匪持刀劈向她,李思归惊呼一声,那女子连忙回身,向侧边躲避,却不防身后船上栏杆低矮,她跌下船去,李思归飞身扑过去,将她的手紧紧抓住,“我拉你上来……”
女子忽然睁大双眼,提醒道:“小心身后!”
那水匪见正是时候,想趁机将两人一起结果了,李思归回身一避,可却还是被他砍中肩膀,所幸不深,李思归忍着痛将他踢落地上,右臂用力将女子拉了上来,靠在他身前,那水匪又要攻来,李思归低头从女子乌发间抽出金簪飞掷过去,稳稳地扎下那人眉心,那人应声倒地。
李思归见并无别的水匪过来这才放心,女子见他脸色惨白,向下看去,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簌簌滴落。“你受伤了……”
李思归强撑道:“无妨。”
魏延一路拼杀过来,女子以为又是水匪,忙伸出手臂挡在他身前,“你要杀就杀我吧。”
魏延一愣,他不过离开一会儿,何时主上竟然多了一个红颜知己,还是愿意豁出性命的女子,李思归在她肩上拍了拍,“他是我的随从。”
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你可带了金创药,他的胳膊受伤了,必须马上包扎才好。”
魏延脸色一变,忙上前来,见李思归肩上伤口虽不算太深,但仍旧伤了血脉,流血不止。
魏延从袖中取出金创药,已听的“嗤拉”一声,那女子将素色外裙撕成几条,对李思归道:“你太高了,我够不到你。”
李思归屈膝蹲下,女子将魏延手中的金创药接过,撒在李思归的伤口上,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明明吃痛,却隐忍不发一声,她目中微酸,落下泪来,将他的伤口包扎好,看着他道:“你都是为了救我才会被那人砍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船上夜风微凉,她满头青丝飞扬,眸中含泪地看着他,泪水不断打在他的手上,不知为何,李思归心中微动,不远处又传来声响,魏延道:“那些水匪只上来一半,或许是更多的人过来了。”
他二人奋力一搏,女子不想连累他们,便一直趁机躲避,可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李思归,看他黑衣紧束,一把剑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身边不少人都无法近身,可女子见他唇色发白,恐怕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那些人见无法将这船劫获,索性便想直接毁了它,船身微震,女子额头重重碰在船舱上,而后晕了过去。
李思归奔了过来,将她扶起,触及鼻间仍有呼吸,这才放心。
不远处岸边亮起火光,似乎有人过来,果不其然,魏延早前发出的信号被人察觉,一伙官兵上了船来,魏延仔细查看,却见带头的人竟是李翃,他忙去告诉李思归。
李思归沉思片刻,道:“只听说他前阵子带兵在城外演练,想必是不曾回去。”
魏延看着他怀中女子,“可他若是看到我们,恐怕不妥。这女子我们不能带回去,如今李翃已经过来,她的安危不会再有问题,主上您还是……”
李思归低头看了怀中女子一眼,而后将女子身体靠在船舱上,他们二人隐在暗处,看着李翃一步步走来。
这场相遇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匆忙地甚至不曾留下太多痕迹,李思归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他那时已有王妃,可那只是高后布下的眼线,他从不曾想过他会喜欢上什么人,对他而言,只有复仇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在某个夜里,他总能梦到一双泪眸,那泪滴在他的手上,似乎仍能感觉到滚烫,让他不愿醒来。
他从没想过去寻她,可没想到两年之后,在他的府邸,他竟然又会见到她。
她打断了他的琴声,如同一只蝴蝶一般扑入他怀中,只一眼,他便认出了她,而她看他的眼神却是陌生的,原来那场相遇真的是风过无痕,也罢。
可她却取走了他的香囊,也让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崔赟的甥女,李翃的心上人,萧嘉禾,她的名字,她们两人已经走得如此之近。
李翃生辰那日,她想还给他香囊,他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会拒绝了,见她在李翃面前不自主的扯了谎,他心中竟有一丝隐秘的愉悦,他不曾刻意,可两人却总能遇到,她甚至在高后面前为他解围。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察对她的心思呢,或许是发现她的扳指出现在李翃手上时,他胸口有些憋闷,捏碎了一只酒杯,过了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也会嫉妒。
因为高风,他派魏延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为了见李翃,竟中了计,她在他怀里不断抚触,他也是男人,竟险些无法自持,他想要她。
为了夺位,他隐忍多年,一年半载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可殿前赐婚之后,她已是睿王的准王妃,他不愿再等。
那一夜,他借皇后的名义将她带进宫来,他用李翃的性命威胁,她含泪应允,即便是用尽手段,他也要强留她在身边。
或许,终有一日,她会甘愿陪着他度过此生。
第36章 封后(下)
这孩子在腹中不到两月, 可这凤梧宫上下皆小心谨慎地不得了,生怕龙裔有损,连累父母亲族丢了性命。
李思归每日处理完政务, 便即刻回凤梧宫陪她, 更怕她孕中心情不佳, 让人去接了崔夫人入宫。
崔氏却比寻常人还要紧张, 她这一生不曾孕育子嗣,太医每日诊脉,崔氏都详细问询, 倒真的如母亲一般照料着嘉禾。
嘉禾在房中待的闷了, 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再不出去, 便快要入夏了。”
御花园中, 崔氏扶着嘉禾,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却正巧遇到了高太后。
高太后也有些怔住, 这些天她在宫中养病, 身体总算好了些,这才出来透透气。可嘉禾看着她,却觉得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两边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出声, 过了许久, 高太后看了嘉禾一眼, 对文嬷嬷道:“哀家累了, 扶哀家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 文嬷嬷道:“太后莫要为着她伤神。”
高太后嘲讽地笑笑,“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 肚子里还怀着李思归的孽种。”
文嬷嬷道:“听说过几日便举行封后大典,皇帝待她倒是好,那苏荷死了,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她若老老实实为本宫做事,又怎会有今日。”
文嬷嬷叹了口气,见高太后脚步忽地顿住,而后听她道:“我绝不能看着她们这般嚣张。”
崔氏看着高太后远去的身影,心有戚戚,对嘉禾道:“我总觉得,这高太后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平日里我们还是少遇到她为好。”
嘉禾见崔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笑道:“舅母多虑了,今日也是例外,平素并不怎么见面。”
崔氏道:“毕竟你和睿王曾有过瓜葛,如今你在陛下身边,又做了皇后,人心险恶,她若是存了好心才是奇怪。”又怕嘉禾被吓住,忙道:“有陛下在,总会护你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