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衣衫被汗湿透,又有人给她换了一身干爽的寝衣,过了半晌她才醒来。
她睁开眼,看着榻前坐着的男人,才恍然觉得,原来昨夜的一切并不是梦,李思归见她醒了,握住她的手,嘉禾下意识便抽了回去,李思归怔了怔,倒也不再勉强,从宫人那里接过一碗清粥,“折腾了这么久,吃点东西。”
嘉禾对他还是有些抗拒,转过头去,李思归将瓷勺执在手里,不紧不慢道:“你若是不肯喝,我便只好亲自喂你了。”
嘉禾转过头来,见宫人听到这句话都低下头去,她看着那些宫人,李思归命人都退下,她气恼地将碗接过来,喝了一口。李思归这才满意,依旧看着她。
嘉禾低头瞧见自己身上衣衫已经换了,想起那个宽阔的胸膛,“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李思归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猜出她心中所想,有意逗她,“你昨夜都已经答应留在我身边,又何必在意是谁换的衣服呢!”
嘉禾将碗塞回他手里,“真的是你。”
“咳咳咳……”,殿中竟然还有人,云姨从屏风后走了过来,“这里还有个老人家在,你们两个人说些话的时候,记得顾虑一下。”
李思归也不再瞒她,“是宫人换的,你可以放心了。”
嘉禾这才缓了脸色,云姨将手中药方递到李思归手里,却对着嘉禾道:“你受了风寒起热,又不肯喝药,只能用温水擦拭退热。这位皇帝陛下一早便让人接我进宫,如今你也醒了,这汤药喝上两日,病症便可消除了。”
虽然云姨站在李思归那边的人,可毕竟曾经救过她,她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多谢云姨。”
云姨轻笑,“你好好的便好。”
这时宫人突然来通报,“陛下,曹大人求见。”
李思归对嘉禾道:“我还有事,这粥快凉了,我让宫人再去换一碗,你要记得喝了。云姨,你先留下陪她说说话。”
李思归走出内室,云姨看着嘉禾靠坐在床上的模样有些凄苦,不免劝道:“从他第一次将你带到我那里,我就看出他对你十分上心。他虽有王妃,不过不提也罢。他既对你动情,必然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你留在身边。他不是多情之人,还有些无情,一旦动心,待你必然也是极好的,可后来我却无意中知道,你竟然是睿王的未婚妻,我便知道他要选择的路有多艰难,但他是李思归,想做的不择手段也会做到,这对你而言,是缘也是劫。”
嘉禾嘲讽一笑,缘?怕是孽缘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李思归计划成功,但两人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男主行事风格有些趋近反派,是由于他成长的环境影响的,只是想尝试写不一样的故事。《花杀》求收藏,男主真反派。
第22章 相处
含章殿前殿, 李思归同曹佑良道:“明日早朝,朕便会封你为相,到时候与高党的抗衡便落到卿的肩上了。”
曹佑良是李思归一手提拔上来的, 为人刚正不阿, 李思归对他颇为信任, 更重要的是, 他对高太师有着深仇大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仇恨更能让人倾尽全力的。
李思归又想起一事,“淮阳太守一案疑点颇多, 朕觉得十有八九乃是冤案错案, 这件事由你暗中调查,有了眉目便来禀告朕。”
曹佑良拱手道:“微臣遵旨。”
李思归点了点头, “你先退下吧。”
此间事了, 李思归抬脚往内室走去,云姨已经离开了,嘉禾却还是和他走时一样, 靠坐在榻上, 眼神落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是听见脚步声,她抬起眼眸,怕他又要问询, 便直接道:“粥我已经喝了。”
李思归自然而然地坐在榻边, 伸出手去摸在她的额头上, 嘉禾避无可避, 只能任由他触碰, “好在不烫了。”
嘉禾受不了他的脉脉温情,她和李思归不应该是这样, 可她更担心的是李翃,嘉禾揪住他的衣袖,“睿王那里,你究竟会拿他怎样?”
听到“睿王”二字,李思归眸中冷凝,语气却是尽量平淡,“你若是希望他安好,便在我的面前少提起他的名字。”
嘉禾看着他,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话没头没尾,李思归却道:“这话,我也想问你。我自幼便看尽人间冷暖,从不对人动情,可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是圣人,我也有心。”
这样情深义重的回答,让那些倾慕他的女子听了,怕是会感动的落泪,可她,如今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她有怨,却难有情。
嘉禾自嘲地笑笑,“早知道,从在恒安王府遇见你,我便会躲你躲的远远的,那些事情何曾会难倒你,是我多此一举。”
“怕也是迟了,当年在船上时,你就不应该……”
他话未说完,便又收了回去,嘉禾不解,“船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我听不懂?”
李思归有自己的骄傲,有些事在他心底藏了几年,而在别人心里却连湖上的一丝涟漪都不如,他自然不会再提起,“既然你想不起来,那便是不重要的事。你不是想知道我会如何处置李翃吗?答案很简单,你希望我对他如何,我便会如何?”
嘉禾听不懂,“你的心思太深,我猜不出。”
李思归将她拉进怀里,嘉禾惊慌之下,手紧紧揪住他的前襟,李思归的脸逼近,“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对他不会以谋反罪论处,便会说到做到。只是,若是我让他回来,你该如何面对他?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见到他不是更痛苦?还是说,你希望我对他不计前嫌,许他一世荣华富贵,再赐给他一位宜室宜家的王妃,嗯?”
听到王妃二字,嘉禾心头钝痛,她是没有回头之路了,可她还没有那么伟大,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娶别的女人。
李思归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逼迫太过,“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有些事情我愿意退让。我也允许你现在心里还想着他,可我希望不要太久。”
嘉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躺下,“我累了,想睡了。”
李思归从她身后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这宫中你可以随意走动,只是须得眉姑姑陪着你,并非我让她监视你的言行,而是这宫中太过复杂,难保不会有人起了歹念。”嘉禾不说话,李思归便继续说道,反正他知道她在听着,“太后和皇后那里,你不必走动,更不必和她们请安。你若想要,这皇后的位置,随时可以给你。”
嘉禾想到苏荷那个女人,她的声音有些闷,道:“她好歹也是跟你一场,和你共患难过,你不必为了我抛弃元配,我担当不起。皇后的位置,我也受不起。”
李思归道:“这世上和我共患难的人多了,难道每一个都要留在身边不成?每个人都有他们该去的地方,我不会亏待他们,但也不会亏待我自己。”
这一两日,嘉禾都养在含章殿,李思归忙完朝中事务,便会过来看她,她若是不肯吃东西,李思归每次都有法子让她把饭吃下去。甚至到了晚间,李思归也如同寻常夫妻一般,过来就寝,两人躺下时虽是楚河汉界,可每到清晨,嘉禾总会发现自己靠在他怀里。
她是真的怕李思归,她怕他算尽人心,到最后连自己也不能逃脱,如今她“身陷囹圄”,也唯有一颗心,是不受他掌控的。
嘉禾的病好了,李思归便要她出去走走,不要每日闷在寝殿里。可她害怕走到哪里,都有人背后议论她,从睿王的未婚妻成了新皇的皇贵妃,她只想逃避。
可李思归却不让她如愿,他命人备好衣服,要宫娥为她梳妆打扮,李思归是知道她的喜好的,一身素锦,纤腰高鬟,钗上的流苏垂至颈畔。宫娥蹲下为她整理裙摆,这么多人侍候,皇帝在一旁等候,在别人眼里,自己倒真有宠冠后宫的贵妃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