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元很快睡了,她这些年性子愈发平和,似很少有东西能影响到她。
正和帝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隔了些时候,也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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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疑窦丛生
翌日,正和帝离去得早,身旁妇人觉得身边稍有动静便醒了,她忙起身伺候他更衣,帮他系上金玉环带,又亲自帮他束了发。
这人四十未至的年纪,却已生出了些许白发,他定然也早注意到,看着铜镜中道:“元娘,我可是老了?倒是你,还跟个待嫁小娘子似的。”
“官家春秋鼎盛,为何说起这个。”陈姝元唇角带笑,低头看他,手上未见任何停顿,理了理他发顶的皂纱巾。
他叹了口气道:“如何能不老,昇儿已十七,很快都要做父亲,你看再过两年,我让他去开封府磨炼些日子如何?”
陈姝元顿了顿,没有应他的话,她下意识望向镜中看她的那人,那人目光灼灼盯着她,似要从她面上瞧出什么出来。
她勉强笑了笑,退了步道:“官家,好了,前朝之事臣妾也不懂,自有您来定夺。”
赵慎登基六载,大权在握,她也深知这君臣、夫妻之礼,当先论君臣再论夫妻,可她从不知,他竟疑心自己到这般地步。
他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自己心盼着他早死,好叫昇儿登位么。
陈姝元心觉可笑,想到张贵妃腹中骨肉,他当年信誓旦旦说若以后为帝,这宫里只会有她跟他的孩儿。
她慢慢退到窗棂边,望着果子挂满枝头的桃树道:“官家,这树今年又结了许多果,回头让郭忠打下送到您那里。”
这桃树以前长在王府里,她爱极,后来方移到仁明殿中。
赵慎看着她平淡无波的脸心觉一阵抑塞,然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嗯”声与她道:“元娘,我走了。”
她这才转身,笑意盈盈亲送他到殿外。
待赵慎人走后,她脸上笑登时散了,召了郭忠和菱月前来道:“传我旨意,六月十八那日召一等国夫人刘氏入宫。”
郭忠低声应了,见她手摩挲着案角,似还有吩咐,便躬身等着。
果真片刻之后陈姝元又道:“回头等将那树上果实摘完,便叫人砍了。”
郭忠和菱月大惊,失色望向她,菱月道:“娘娘,那可是……若官家知晓……”
当年她嫁入王府没多久,官家亲自种下的。
陈姝元点头:“也罢,那就放场大火掩人耳目。”
又转过身去吩咐她:“你让人来伺候,再过些时候她们也该过来殿里请安了。”
正和帝勤于政事,并不多荒淫,这后宫里不过几人,大都是他潜邸时候的旧人,不过这人越少,越是瞒不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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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璟自那夜后,自个儿默默又搬回了主屋,称玉如今也不能半点旧情不管直接赶他走,便囫囵着一处过日子。
她那些伞制好,便与兰香出府送到万胜街铺子那儿。
谁料听平安说才知道陆绪出事了,已经叫官家给关押起来,两日没回。
平安还当她知道:“娘子,我以为你早清楚,想着你该想法子救他。这事外头都传遍了,不只是陆相公,大理寺一半官员几乎都被圣上关押起来。”
称玉吃了一惊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前年汴京城里一个姓胡的商人告说自己继母李氏与人通奸,并杀了自己生父,案件传至大理寺复审,判了李氏死刑。谁知这姓胡的商人酒后失言,将当年诬告之事,连买通李氏丫鬟的事都抖露……官家因此大怒……”
“这样说来,他也是受了无妄之灾……”称玉听了也顾不上再与他说话,领着兰香匆匆回府。
她们整日在府里,自然不知道,但是陈知璟在外头走动,这么大的事他岂能不清楚。可两人这几天都在一块儿,她竟没听他提过半句。
称玉心中又急的又气,匆匆赶回府,她除了陈知璟,也没旁的路子。
陈知璟人并不在府内,称玉按捺着性子苦等他回来,她性子直又不是蠢笨不堪,等得久了渐冷静下来。
不管如何,自己是有求于他,要直接劈头盖脸将他骂一顿,只怕会触怒他,反而适得其反。
称玉心里打着小算盘,待陈知璟回来后小意迎合着,就连床笫间那点子事都全依着他。
娇艳的小妇人与他一同生活了四年,熟悉他每一处,腰肢乱颤哼唱着,把陈知璟骨头都给叫酥了。
他摸着她汗湿的鬓发,初初觉得这妇人长得妖冶,不堪为中妇,这会儿却有几分理解为何失了记忆的自己会迷恋上她。
然而,陈知璟这想法尚未从脑子里散去,就听得这妇人轻声道:“大人,我想问您件事。”
陈知璟这会哪顾得上旁的,漫不经心“嗯”声。
“我今儿听说绪哥让官家给关了起来,大人您可知道……”她仰头望着他问。
陈知璟登时明白了她今晚怎频频不对劲,原来话在这儿等着他呢,男人停了动作,沉沉看着她不说话。
称玉不自在扭了扭,却让他给禁锢住。
“知道,他无事,明日便会让官家给放了。”陈知璟音明显更淡了些,且要是他没记错,因官家看重陆绪,同时宣旨令他重审此案,他也一举由正八品的大理寺评擢升为从六品大理寺丞。
“哦。”称玉应了声,心中重石总算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