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子若有所思地说:“这倒是不难办。”
——原来,他竟然是应钧留下来的那些看守珠宝的旧部之一!
邹胜酋道:“至于应玦这边,他戒心很重,现在是喝多了才乖乖跟我出来的,等到酒一醒肯定也会怀疑我为何要冒险帮他。所以与其编造借口,还不如实话实说。”
“就告诉他我们无意中听说他父亲留下了一笔珠宝,看管的人要见到他才肯转交,我们也想分一杯羹,这才冒死救他出来,希望等他取出珠宝之后能够分得一些。想必他只要想要父亲留下来的遗物,又要靠我们的帮助摆脱傅寒青,一定会配合。等到他拿了珠宝,剩下的事情怎么处置不还是由得我们说吗?他现在没有内力,武功尽失,摆布起来并不难。”
跛子默默沉思良久,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一个方法,值得一试。”
他们两人在这里密谋,应翩翩没有了系统协助,却是不好听见对方的谈话内容了。
他躺在床上斟酌良久,翻来覆去的把床铺都滚热了,还是没有冒险从窗户翻出去偷听。毕竟他现在没有武功,一旦出了点岔子,难免功亏一篑。
邹胜酋在原书中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直接就是要杀他,应翩翩好奇的正是如今哪里发生了不同,以至于让邹胜酋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不过虽然他听不见,也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没安好心就是了。
眼下要想个什么办法呢……
应翩翩心念一转,顿时有了计策,抬手抓起床头的茶杯砸在了地上,醉醺醺地高声道:“来人!”
邹胜酋和跛子出去密谋了,只剩下车夫在外面守着应翩翩这间房的门,对于这位祖宗的难缠和坏脾气他也有所耳闻,听到应翩翩在里面砸杯子的声音,知道人是醒了,顿时有些忧愁。
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说道:“公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应翩翩皱着眉头,用一种十分令人不快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问道:“邹胜酋,你怎么长成这样了?我这是睡了二十年吗,你居然一下就多了这一脸褶子,难看!”
车夫噎了一下,赔着笑脸说道:“公子,我不是邹护卫,是送您过来的车夫,您管我叫老李就行。邹护卫暂时有事出去了一趟,一会就会回来了。有事您尽管吩咐小人。”
应翩翩倒也不客气,知道他的身份之后立刻便训斥起来:“你有没有眼力见,会不会伺候人,怎么我在这里歇着,连杯水都没有?去找人给我倒壶水来,里面要加蜂蜜和苏叶,对了,再来个捶腿的。”
他提完要求之后又嘟嘟囔囔地抱怨:“邹胜酋哪去了?让他赶紧给我回来,我还想问他呢,居然给我盖这等劣质的被褥,压得我骨头疼!”
车夫:“……”您那娇贵的身子骨是纸做的吗?
应翩翩可真是除了睡着的时候消停,一睁开眼睛就开始作,他无可奈何,只好笑着一一答应了。
车夫生怕是应翩翩想拿借口支开自己然后逃跑,也不敢走远,打开门扬声喊了一名小厮过来吩咐两句,令他速速去办应翩翩所要求的事。
这小厮是他从酒楼里随便叫的,已是伺候客人的老手,听了车夫的话之后,极为麻利地给应翩翩倒了蜂蜜水,又端进来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喝了。
应翩翩满意道:“你还不错,挺会伺候人的,我要赏你。”
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发现身上没有钱,便对车夫说道:“把你的银袋给我,回去之后花多少让邹胜酋给你补上。”
车夫无可奈何,在身上摸了摸,满脸肉疼地拿出一只荷包,他本想从里面倒点银子出来,荷包却被应翩翩整个抢了过去,在手里掂了掂,发现还挺沉。
从他身上能带这么多钱,又被放心留在这里单独看管自己来看,这名车夫肯定也不是一名简单普通的赶车汉。
应翩翩心里有数,也不说破,笑吟吟地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小厮的手上,说道:“来,你就别出去伺候了,在这里给本公子捶捶腿捏捏肩,伺候的好还重重有赏。”
那小厮没想到这位贵公子出手如此大方,喜出望外,立刻答应着将银子塞在了怀里,极为卖力地给应翩翩按摩。
车夫站在旁边看了一会,见人家懒洋洋的斜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人殷勤捶腿,他口中哼着小曲,时不时喝口甜水,看上去说不尽的悠闲惬意,自己却只能在这干巴巴地站着受气,可见同人不同命。
应翩翩时不时还挑剔车夫两句解闷,用词极其刁钻刻薄,一会说他弓腰佝背,下流猥琐,一会说他猪头狗脸,面相短寿,车夫实在受不了了,打死也不想再在这个脾气暴躁古怪的少爷面前受气。
他知道应翩翩没有武功,就算是趁机想跑,也不可能跑得过自己,更没办法离开这座酒楼。
于是车夫说道:“公子,那您歇着,小的还是出去伺候。”
应翩翩挥了挥手道:“出去吧,本来也看着你碍眼,瞧瞧你脸上那几颗痣长得,北斗七星都没这么扎眼,啧。”
车夫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自己装银两的那只荷包,关门走了出去。
那小厮捶了好一会的腿,觉得差不多了,又殷勤地站起来对应翩翩说道:“公子,小的再给您按按头、捏捏肩吧。”
应翩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这么殷勤,是不是还想讨赏?”
小厮一听他问这话的语气,就知道是有门了,不禁搓了搓手,仰起脸说道:“公子,您是个富贵人,您要是乐意赏赐小的,小的自然感激不尽,竭心尽力的伺候您。”
如果这小厮是邹胜酋的人,绝对不敢跟自己过多的扯上关系,他的态度就算恭敬,也多半是敬而远之,就像那名车夫一样,不可能为了一点银子就这样凑上来巴结自己。
他应该确实不过是这酒楼中雇来的一名普通下人。
应翩翩看了小厮片刻,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忽然随手提起荷包一倒,里面的银两堆在床上,让小厮看的眼睛发直。
应翩翩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挣钱的好营生,做好了这些就都是你的。却不知道你敢是不敢?”那小厮几乎被这灿烂的银光晃瞎了眼,忍不住喉头微动,又有几分忐忑:“公子,您能不能给小的说一说到底是什么事?”
应翩翩道:“说难倒是也不难。过一会等你出去了,便找人打听打听,这酒楼的西南面哪里有这样一处院子,那家人姓付,问到了你就去找他们的主子,悄悄跟他说,看到我被人绑到了酒楼里面去,暗中向你求救,还拿着我衣服上缀的玉珠当信物。那人如果问你我在哪里,你还可以趁机去敲他一笔,向他讨赏才肯说。”
应翩翩这些日子被傅寒青关在那处四合院中,偶尔也会由傅寒青亲自陪着在周围转一转,他记忆力超群,说话间已经用手指沾着水,将院子的大概模样以及周围环境画在了桌子上。
那小厮经常帮忙采购蔬菜,四处跑腿,城中的地方大部分他都去过,见到应翩翩的画“啊”了一声,犹豫道:“这里……倒有些像是帽子胡同……”
既然知道地方,这活就不难办,只是那小厮心里还觉得奇怪。
一来奇怪应翩翩身边伺候的人明明对他尊敬畏惧,小心伺候,他怎么还说自己是被抓过来的,二来奇怪应翩翩既然要他去向人求助,说明对方是他亲近的人,应翩翩却反倒让自己去勒索人家。
——这该不会是哪家富贵公子哥闷得慌了,拿他耍着玩吧?
小厮小心翼翼地说:“公子,这、这不合适吧?”
应翩翩看了他一眼,眸子在黑暗中清冷逼人,不见半分玩笑慵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