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市长,一千块的取暖设施补给费用,我的确是收了。现在还在办公室抽屉里。当天我就让财会登记了。但后面关于修路的事儿,我没印象。”多吉虽然脸上是红了,但依然身形自若,口齿不含糊,一句句话磊落大方。
“他、他是专门跟我说的。对,周俊川他只嘱咐了我一个人。”张翻译使劲儿拍着自己的胸脯,在众人面前争取着最后的信任。“啊,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这次冷诺没让他跳过话题信口胡说,立即追问。
“他给了我一张纸条。等等……”说着,张翻译站起身,出去了一会儿,等再回来,还真捏着一张泛了黄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修路工人死一个人给两块】
“这是他那天出发时,我们把他送进了川口,临行时,周围人多,他放进我兜里的。他说,林达的人来了,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要照着纸条上翻译。”张翻译好像突然抓到了稻草一般,语速快了起来,情绪一激动,简直什么都想起来了一样,把当天周俊川的话一连串复述了出来。
小纸条在众人手里传了一圈。
“这个字迹,我认识,的确是周俊川的字迹。”最后传到林枫手里时,他肯定的给了大家一个答复。
这句话,冷诺作为一个地道的翻译,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在坐的每一个人。
冷诺最后收了纸条,站起身,这次她没问老市长,而是跟多吉询问起了意见。
有了林枫的暗示,她已经看出来了多吉的身份了。
冷诺语气客气,声音却是自信洪亮。
“既然他也是受人委托,这件事儿也算有了头绪。不如,我们先讨论修路的细节。至于这位张老师,我们之间交流也方便,问清楚了,回头让给大家个说法,多吉市长,你看行吗?”
多吉先是垂下眼睫,又悄悄把目光投向了老市长。但老市长没有给他答案,反而是躲过了他的目光。
多吉明白,老市长跟冷诺一样,是在给他定夺的机会,他挺起了胸脯,声音稳健:“好,就这么定了。那拜托你了。”
张翻译的哭诉没能给他留一条生路。
最终,还是冷诺一句话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冷诺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张翻译不感激冷诺是假的。
这一天之后,林达不但顺利的相序招来了四千多人。
张六河,这个人,也就这么顺利成章的成了林达底下的张老师,真正的张翻译了。
时间一晃,已经快元旦了。
84年眼看就到了年尾。
突然忙起来,林枫就算有心,每天一回帐篷,已经是累得倒头就睡了。
他不但要忙着带领工人们修路,做图赶工程。
还每天起早贪黑的非得亲手给冷诺熬粥煲汤慢火做饭。
开始几天,冷诺还劝着让他省些事儿,可是吃着吃着习惯了热汤热水。
冷诺也懒得劝了,她也是忙得七手八脚不够用,有口现成的饭吃上,心里太难抗拒了。
这么忙下来的日子,林枫在言语上尽了未婚夫的职责,在行动上,根本就只是个照顾着冷诺起居的亲大哥。
12月30号。周日。
林枫一大早就已经坐在了卡车里,给冷诺铺上了羊皮垫子,又给她烧好了一壶热水,握在手里能暖手。
“大庆呢?你的腿刚刚好,这能行么?”冷诺一上车看见是林枫开车,冒头就问起了大庆。
“大庆,说阳历年也得置办一下。他今天一大早就去集市了。我的腿,好着呢。”说着林枫递过来了热水杯,手闸一拉,卡车已经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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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集市置办完年货的大庆,并没有拎着牛羊往山上赶。
他点起了一支烟,抽完了一整支烟才等来了一辆卡车。
“你他妈以为我很闲是不是?”大庆一张嘴就没好气。
“你以为我也很闲吗?”林宽更没好气的推开了车门。
砰,车门一关。
林宽开门见山:“说吧,我哥怎么样了?”
“我他妈不是你哥的保姆。”大庆又点上了一支烟。
顺手从林宽的车坐旁边拿起来了两包烟放进了裤兜里。
转手,他又从裤兜里掏出来了一捆青色纸币,放在了车座中间。
“我时间不多。冷诺呢?她还好吗?”林宽眉峰一挑,嘴上凶着,手上却把纸币拎了起来,甩回了大庆身上。
“我这边有稳定收入了。你留着给冷诺他们添些新鲜蔬果吧。一直吃肉,她恐怕受不了。”林宽瞥了大庆一眼,就把车开进了旁边隐蔽的山脚下。
“这里没人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是张国强的事儿?”林宽把卡车熄了火,也点起了烟来。
“他们现在修路忙得烂掉头了,没心思想这个。估计等他们闲了,这事儿也过去了。另外一件事儿,你得给我说清楚。”大庆转过脸来,朝着林宽吐了口浓烟。
林宽躲都没躲,直接冲着大庆吐了回去,“嗯?别废话。”
“冷诺她还是不是个雏儿?”大庆死瞪着林宽的眼睛,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你再骂一句试试!”林宽一伸手揪住了大庆的衣领。
“你他妈以为我怕你么。还有更难听的。想听么?”大庆握住了林宽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