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撞我们车的那个司机,他、他就那么跑了?”冷诺抬起眼睛,把视线锁在了谢然的双眸里。
“你看见那个司机了?!”谢然突然眼里一道寒光闪过,隔着镜片更显得犀利。
“当时眼睛上蒙着布,倒是没看见……”
“哈哈哈,那司机肯定走了狗屎运,跑了吧。”谢然遮掩过了片刻的踌躇,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冷诺没有被谢然的笑声带偏,她依然冷静,继续问,“那,民警有没有说当时是谁报的警。小警花赶过来就告诉我,报案说现场有女同志被欺负。”
林枫听见了皱了皱眉,“这事儿,听着蹊跷啊,就算是好心路过的人报案,天这么黑,他还能知道这么细?”
谢然收住了笑声,还是讪讪咧着嘴,“这些,谁知道呢。冷诺要不你先歇着,我今天却是是国兴林达三化这几个地方轮着转,傍晚就回来。”
这次,不等林枫送客,谢然抬起腿一股烟似的跑了。
“姓谢的,真是古怪了。刚刚还不急,这一抬屁股就走人。”林枫听见大门关上,歪着脑袋摇了摇头自己念叨了句。
看见冷诺还坐在床上,他拿走了冷诺手边的空杯子。
“丫头,前天延山老赵送来了些银耳,早上我一直小火炖着大枣银耳莲子羹,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林枫一手撑着身子站起来,一手拎着空杯子,转身往床边去了下。
咯噔,咯噔。
冷诺此时才看清,一直在身边守着她的林枫,竟然拄起了木拐。
“林枫,你的腿怎么了!?”她一直都不知道。
林枫一手架着拐杖,一手还拎着空杯子,听冷诺喊他,还是赶紧转过身来,“噢,我没事儿,就是这腿之前也有旧伤,明天春天就不用这个了。”
咯噔,咯噔,人走了。
想想,总比当初那个叮当叮当的铁索声来的自然。
这人,从来说道自己永远都是这句“我没事儿。”
冷诺心里堵得慌,披上衣服,想追上去,毕竟在床上躺了太久,穿上鞋子竟然不会走了。
她慢慢扶着墙,一步步挪到了厨房。
掀开帘子,倚着门槛,远远看着。
林枫右胳膊的腋下架在三角木拐上,左手按住小锅把,右手艰难地握着汤勺柄,一圈圈转着。
在小火苗呲呲,莲子羹咕咕熬着的声音里,林枫太集中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冷诺。
直到厨房里飘起来了浓浓甜香,林枫拿起羹匙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尝了尝。
“嗯。”
看见林枫微微颔首,冷诺也凑了过去。
“甜么?我也尝尝。”说着她就要去夺林枫手里的勺子。
“丫头,怎么也不吱一声就过来了。等着,我再去取个勺子来。”林枫要把木拐推在墙边的工夫,冷诺已经从林枫手里把刚刚他尝过一口的勺子夺了下来。
“多费事。这不是有么。”说着冷诺已经把勺子里剩下的半勺羹放进了嘴里,“嗯,真的好甜。”
见林枫愣在那儿,盯着冷诺手里的勺子,蹙着眉一脸严肃。
冷诺问的无心:“你怎么了,这是嫌弃我用了你的勺子?”
“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你坐那儿吧,我这就盛一碗给你,趁热吃。”林枫没再多说,收回去了冷诺手里的羹匙,还是给她换了把新的。
冷诺早就摸清了林枫的体性,任由他一个坡脚架拐的人又费事吧啦地给她盛了一碗莲子羹。
守着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冷诺吹几口气的工夫,身后又多了件大毛衣披在了肩上。
“丫头,别贪嘴吃多了。晚上,我给你炖个蘑菇鸡汤。”林枫自己只是守着一杯茶坐到了冷诺对面。
“鸡汤?”一直清汤寡水了这些日子,冷诺听见鸡汤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可想想林枫这身子还要出去买菜,她嘴一噘,假意鼓着腮帮子装成不开心,“谁稀罕鸡汤,我就好这口甜的。”
说着,又捧起碗来,快速扒拉了几口。
“林立已经买回来搁在门口了。这肉不赶紧做了,要馊了。”林枫毕竟三十后半的男人,冷诺这些小心思瞒不过他。
“林立?他去买菜了?还搁门口?”冷诺好生奇怪。
“嗯,也不知道那天他看过阿宽的什么东西了,不知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似的。之后就嚷着去住校了。住院的时候他也是天天只在窗户下面看看就走。回家之后,天天一大早他都是买了一天的菜搁在门口,一辆单车来来回回骑着,就是不跟我说话了。偶尔,跟他擦肩,还有些淡淡的烟草味儿……”林枫也是一脸没办法。
“丫头,这些,你不用管。总之,养好了身子,我还等着你看看北港的图呢。你这些天是休息来着了,我可是晚上一个人天天泡在书房里。”林枫明显没再打算继续说林立,话题一转跟冷诺聊到了正事儿上。
淡淡的烟草味儿……林枫最后这句话让冷诺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平日里衣服洗得利索家里的睡衣只飘着淡淡的肥皂清香,医院里回来也是冰冷的消毒水味儿。
那个人,连指甲都修的干净,身上竟然会有浓烈悍然的烟草味。
那个轮廓清晰的下颌上星星点点的青色硬胡茬……
冷诺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扭了扭腰理了理裤子重新坐了坐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