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孙敬声眨了眨眼,还可以这样吗?
卫长君叫来许君。许君把炸鸡蛋收进橱柜里,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可以!
小孩不纠结了,用衣袖蹭蹭嘴巴,跑去东边找奴仆家孩子玩儿。
阿奴忍不住说:“郎君,敬声天天用衣袖擦嘴擦脸,衣服就没干净过,你怎么也不管管?”
刘彻点头:“去病和阿奴小时候不这样。”
霍去病连连点头:“我不用手帕擦嘴,你能给我两大嘴巴子。”
卫长君当然注意到了:“公孙家会教他用手帕。”
阿奴想说什么,陡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你叫公孙家当恶人?”
“我什么时候说叫他们当恶人了?别乱曲解我的话。”卫长君瞪他一眼。
阿奴被他认真的样子搞蒙了,问霍去病:“我理解错误?”
霍去病很无语,对他大舅无语,“你理解错误。”
阿奴找韩嫣。韩嫣点头:“要我再说一遍?公孙家会教他用手帕!”
阿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地找到窦婴。窦婴忍着笑说:“你的面再不吃就坨了。”
“我——我理解错误,我道歉行了吗?”阿奴问卫长君。
卫长君摇头:“小事一桩何须道歉?以后记得就行了。”
阿奴张口结舌,不愧是他家郎君,瞧瞧这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谁见着不得说一声——服!
刘彻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别逗他了。看孩子的脸都被你气红了。”
阿奴摸摸脸,发烫,顿时羞愧了。多大点事啊。至于吗?看来他还有的学。
卫长君放下碗筷,问刘彻:“军营大练兵我二弟没空回来我理解,我弟和四弟呢?”
“军未动,粮草先行。还得朕提醒你?”刘彻问。
卫长君结巴了,“这这——”
“如今是过早。可得提前算好需要多少粮草,从哪儿调运,又存放至何处吧?”
卫长君下意识问:“您不知道?”
刘彻点头:“要朕提醒你大汉多少年没打过仗了吗?朕登基十年,唯一一次出击匈奴还是年前,那次也没想过深入草原。行军千里跟行军百里准备的粮草能一样吗?”
卫长君前世今生都没打过仗,他怎么知道古代战争怎么打,“说不过你!”
“那就少问!”
卫长君气得坐直。
韩嫣打圆场,“长君,有热水吗?鸡汤面和炸鸡蛋吃的我有点腻,喝点水再吃菜。”
卫长君朝他身后看一下。韩嫣转身,不远处茶几上有个水壶。韩嫣摸摸壶,温热,里头的水应该刚好。韩嫣自个倒一杯,给窦婴一杯,又给刘彻倒一杯。
刘彻瞥一眼卫长君,你也学学韩嫣。
卫长君装没看见,收拾好自个的碗筷递给阿奴。阿奴连同他和霍去病的送去厨房。刘彻气笑了,他还没吃好,卫长君就敢掀摊子。他想干什么啊他!
分餐又不是聚餐。他收拾他的,也碍着刘彻了?就是碍着他了又如何?这里是卫家!
刘彻倒也没说什么。卫长君恭恭敬敬的反倒奇了怪了。不过这样一来,刘彻也没法再细嚼慢咽磨磨蹭蹭。
一盏茶的工夫,客厅就收拾干净了。
一行人出来,卫长君拐去厨房。刘彻奇怪:“又做什么?”
“开锅!”卫长君回他一句,接着吩咐西芮把灶上的锅拿掉,把他买的八口锅拿过来。
刘彻倚着门框:“难怪吃这么快。早说啊!”
窦婴很想说,如今天长了,也不差一盏茶或一炷香的工夫。卫长君叫阿奴把碗筷送厨房的时候,就没把陛下您当客人,更没把您当天子。但他更知道这话卫长君说可以,他不行!卫长君不求权财好名声,反倒是陛下时常有求于卫长君。陛下容忍卫长君放肆,没必要忍他。
“陛下,这里油烟重,到这边来。”窦婴指着对面偏房。
曹女机灵的搬几张椅子过来。
韩嫣叫霍去病和阿奴消消食去午睡,醒来继续学习。
正院人多睡不着,两个小的找来小公孙敬声去西院卫青房中睡觉。
卫长君前世开过铁锅,还有嘟嘟的资料,摸索着开好一口锅他就熟练了。还没等霍去病午睡醒来,八口锅就搞好了,且洗的干干净净。
刘彻看着锅很亮,又觉着铁锅炒的菜比宫里的铜锅煮的,鏊子做的可口多了,“长君,军营里还有别的锅,仲卿他们是急行军,不能带太多,其实加一口铁锅就够了吧?”
卫长君眉心一跳:“是的。”没容刘彻开口,“许君,把这四口锅收起来!”
刘彻脸色骤变,慌忙说:“朕算错了,算错了,一口不够,只是烧水也得至少两口铁锅。”
“是吗?”卫长君明知故意,“那等仲卿回来,我得问问他两口锅够不够。”
刘彻想说,行!忽然心中一动,他什么意思?卫青定能凯旋?
思及此,刘彻怀疑他想多了。可再一想自打他去年提起出击匈奴,卫长君就没露出过担忧之色。方才也是抱怨两个小弟忙,而不是担心卫青,这说明什么?
刘彻心跳如鼓,又担心卫长君看出来,以后变成锯了嘴子的葫芦,一个字也不说,他便木着一张脸,“心胸如此狭隘,不觉着羞愧吗?”
“愧对列祖列宗吗?陛下倒是说说,草民列祖列宗是谁?”
刘彻哪知道。
估计卫媼自个都不清楚,否则卫家兄弟姊妹七个也不至于都跟她姓。
“除了嘴没人了。朕懒得跟你贫。”刘彻起身朝门外喊去,令黄门把铁锅搬车上去,他再歇一会儿就回去。
昼变长了,夜短了。刘彻起驾回宫的时候离城门关闭近一个半时辰。半道上,黄门就问他要不要拐去军营,顺便把锅送过去。
刘彻想自留一半,有些犹豫,就要先回宫。
到宣室殿,刘彻屏退所有人,又把卫长君对此次出击匈奴的态度仔仔细细过一遍,确定除了看到“李广”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其他时候都跟事不关己似的。可四路大军有一路是卫青,他不该如此才是。
刘彻握紧拳头,叫黄门进来,八口锅全给卫青等人送去。
黄门试探道:“陛下不留两口?”
“朕什么没吃过?”刘彻吼他。
黄门缩缩脖子,心说来的路上您不是这样想的,“诺!”不敢有任何迟疑,带小黄门去搬锅。随后挑几个禁卫送去军营。
旁人不知道铁锅来自卫长君,认为皇帝陛下太在乎此次出征。卫青很清楚,整个长安只有他大兄有这样的锅。
好不容易休息一一天,卫青出了军营就往茂陵赶。
卫青也怕他大兄糊弄他,先问许君等人,早几日家里是不是有八口铁锅。许君迟疑一下,叫他问卫长君。卫青聪慧,这一下就叫他确定了。
沐浴后,卫青把自己收拾干净,在船上找到钓鱼的人。他打发等着摆渡的奴仆上岸,确定船上只有兄弟二人,他才问:“大兄知道陛下想今年出兵匈奴吗?”
卫长君点头:“除夕前就知道了。”
“那——”卫步和卫广官职很低,卫长君都没叫刘彻帮他们升一下。卫青觉着他大兄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可他依然想弄清楚,“不是大兄向陛下举荐的我?”
卫长君扭头笑看着他,“你大兄何时掺和过朝臣任命?陛下那个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我敢说一个字,他还敢往这儿来?”
卫青羞愧的脸微红:“我也觉着不可能。”
“上次你活捉了陛下,陛下可能就决定了。”这事没依据,卫长君连韩嫣和窦婴也没说,“以前朝中有不少人支持陛下出兵匈奴。自打上次十万大军无功而返,恐怕连太后也不支持。陛下应该是没人可说,决定下来就来找我聊。对了,陛下有没有说不许告诉外人?”
卫青点头:“大兄不是知道吗?”
“是的。回头见着阿母也不许说。”卫长君见鱼线动一下,甩起鱼竿,晚了,连鱼饵也没了。
卫青:“我看到敬声了。他前些天不是回去了吗?”
“他每次回去最多待天。”自打用了早饭就没见小外甥出来,“他在屋里做什么呢?”
“跟几个小姑娘踢毽子。”卫青想起小外甥看到他吓得浑身僵硬,连毽子都不敢碰就觉着好笑,“大兄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就是此次出征。”
卫长君道:“经过上次同陛下一战,不相信自己?换成我,我做不到。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外行指导内行。”
卫青眼巴巴看着他。
卫长君拨开他的脑袋,混小子故意的吧。
卫青知道他大兄见不得他装可怜,“大兄,说说,一句也行。”
“相信自己?”卫长君摇了摇头,“几十年了没赢过匈奴,而你的师傅都是陛下亲自挑的,谁有你懂得多?你要是怀疑自己,也没别人可信。”
卫青踏实了,盖因他也是这样想的,“陛下说不出意外八月发兵。”
这世上就是意外多。
北方小麦泛黄,匈奴南下烧杀抢掠。
刘彻气得不再等,恰好粮食准备的差不多,不日便挥师北上。
由于太赶,卫青只来得及安慰老母亲,名曰大兄找人算过,他此次出征定能凯旋。
卫青本想说“陛下”,一想上次无功而返,老母亲肯定不信,这才搬出卫长君。卫媼还真就信了。
卫长君不知道龙城具体位置,他对真正打仗也一窍不通,没法帮卫青,就在城外大军必经之路等着,给他和公孙敖各一包炒面。
公孙敖不确定地问:“卫家大兄,这是给公孙太仆的吗?”
“给你的!他不配!”
公孙敖跟卫青关系好,听他抱怨过公孙家差点把他小外甥养废了。他忍着笑说:“谢谢卫大兄。”不禁庆幸公孙贺在最前头,他和卫青在后。
卫长君见最后还有一批人,顺嘴问:“哪个是李广?”
“李广?”公孙敖朝后看去,“没李广啊。”
卫长君怀疑听错了,“不是四路大军吗?”
公孙敖懂了,他定是听人说了什么,“确实有人举荐李广。陛下说这次都是骑兵,急行军,李广年近半百,等出了关可能没精力指挥作战,换成了李息。同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也没便宜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