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禁不住轻笑一声,“傻不傻。”
小霍去病下意识想反驳,眼角余光看到二舅嘴角的笑意,不敢相信,“你你又——”
“我做什么了?你有什么证据?”熊小子声音太大,卫青头疼,不得不打断他。
霍去病气得锄头往地上一扔,尘土飞扬,糊卫长君一脸。气得卫大公子大吼:“霍去病!”
小不点瞬间怂了,拿起锄头老老实实挖到头。
阿奴见他手酸的乱甩,过去拉住他的两条手臂使劲抖几下给他放松。这招是跟卫长君学的,“怎么每次都中计啊。”
霍去病瞪他,什么意思嘛。
“二舅给我使激将法,还是我的错?”
阿奴反问:“二舅为什么那么喜欢逗你不逗我?”
小霍去病脱口而出:“还不是你不好逗!”话说出来,小不点脸绿了。
卫青笑着问:“去病,阿奴,好了吗?”
两个小崽子同时摇摇头,还得再歇一会。
他俩跟八阳里的小孩比堪称懒惰,要是跟城里孩子比堪称勤快,甚至是什么都会的全能小孩。有了对比,卫青觉着自家孩子好,叮嘱他们渴了饿了摘果子,但不许跨过果树钻过竹林偷偷上山。
小霍去病大声问:“小狼崽子也想去呢?”
“小狼崽子不想跟你一块去,累赘。”卫青不客气,“十二岁之前你俩就别想了。”
两个小不点找卫步和卫广。卫广也种到地头上了,“我们至今没偷偷上过山。”
小霍去病阴阳怪气撇着嘴说:“你真听话!”
卫广懒得同他废话,甩甩手继续挖坑。
转瞬间,地头上只剩他俩。两小儿你看我我看你,好生无趣,又跑去地里帮忙丢种子。
地里热热闹闹四天,几十亩红薯和玉米种好了。宫里还没消息,公孙敖等人还不能回去。歇一天,卫长君杀猪宰羊。
众禁卫觉着卫长君很不容易,不好吃他太多,只叫他杀头猪,他们上山抓些兔子和野鸡。方圆二十里的村民都懒得上山找食,以至于兔子和野鸡比早几年还多。
卫长君的地离山太近,担心野兔泛滥成灾把他的庄稼啃的七七八八,就令卫青、卫步和卫广带着两个小的跟他们一块去。
以免吓得猪不吃食,卫长君把猪弄到大门外杀。猪身上的毛搞干净,曹女等人收拾猪下水。卫长君和赵大等人烤猪蹄和猪头上的毛的时候,公孙敖等人回来了。
昼长夜短,猪下水收拾好也才辰时一刻。卫长君弄一大块五花肉和排骨,令许君做早饭,干货炖排骨,无糖红烧肉。
饭毕,卫长君弄一个蹄髈和四块肉给太后和刘彻以及他三个妹妹送去。剩下仨蹄髈留着招待公孙敖等人。哪怕他们奉命行事,也有俸禄,可他答应杀猪,若是把蹄髈全送出去,公孙敖等人面上不说心里也会犯嘀咕。
公孙敖等人听到卫青和孟粮牛固进城给太后送蹄髈,别提多感动——陛下都没蹄髈。见卫长君把大铁锅拿出来等着炖兔子,一个个不是帮他打水就是帮他劈柴。
兔子剥了皮剁成块放锅里好了,野鸡怎么炖呢。卫长君琢磨一番,西边沟里有窦婴种的藕。野鸡毛弄掉,清洗干净,一半给女奴煮汤做肉丝面,这样一来主食就有了。另一半,他把鸡大骨隔着鸡肉和皮拍碎,然后把鸡腌上备用。待算着卫青该从长安出来了,卫长君在沟边挖几个坑,鸡裹上荷叶和泥巴做叫花鸡。
霍去病等着吃,绕着卫长君跑来跑去,“大舅,这能吃吗?”小脸上尽是怀疑。
“你说呢?”卫长君笑着问。
小崽子直觉这话有坑,“我要吃一个!”
阿奴紧随其后伸出一只手。
卫长君笑着点头,“看着火,泥坑烤烫就可以把鸡放进去了。”
窦婴拿着鱼竿出来,“我钓两条鱼给你加菜。”
窦婴的夫人拿着蚯蚓跟过来,“那么小能吃吗?”
窦婴:“钓钓看。”
小霍去病拉着阿奴过去,一个要帮他上鱼食,一个要帮他甩鱼竿。窦婴难得生出一点闲情逸致,烦的叫韩嫣把他俩弄走。
韩嫣过来一手拉一个,嘀咕道:“又不是我儿子。”
霍去病仰头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韩嫣心梗想揍他,“现在知道了?以前怎么就忘了?”
两个小崽子一脸无辜,就差没明说,听不懂。
韩嫣被气习惯了,也懒得同他俩计较,拽着他俩去院里掰玉米。开春时节种在地里的玉米老了,卫家大院里还有不少。韩嫣掰五个,用长长的竹筷串起来,交给卫长君烤。
卫长君不止一次怀疑他养了五个孩子,“韩兄,你几岁了?”
“不烤让开!”韩嫣嫌弃的抓他。
玉米是自家的,烤坏了卫长君心疼,“就这你还说欠我的。”
卫长君无奈地摇了摇头,叫他们把烤肉的东西拿出来。玉米烤好,卫长君想起烤五花肉。临近吃饭,卫长君令女奴切一盆薄薄的五花肉,然后把菜移到外面,在桑树下吃。卫长君吃了一碗鸡汤面,就把他埋起来的火点着,上烤盘烤五花肉。
卫家的猪肉香,五花肉遇热浓香四溢,公孙敖等人顿时觉着叫花鸡不香了,也不想吃鸡汤面。
卫长君听到卫青小声嘀咕,“早知道不盛面了。”卫长君问:“吃了吗?”
卫青下意识摇头。
卫长君:“那把面挑出来吃了,汤和肉倒锅里,留着晚上吃。”
此言一出,还没碰面的公孙敖等人立即把汤和肉全挑锅里,然后吃面条就五花肉。公孙敖等人食量大,五花肉和面吃完也才吃个半饱。确定卫长君不烤了,他们才继续吃兔肉和叫花鸡。
窦婴本想把他钓上来的两条鱼做了。卫长君打定主意烤五花肉,就让他放水盆里养着。窦婴也是在卫家吃的,看着烤盘上的油感慨,“难怪你说鱼留着晚上吃。”
卫长君看一眼油,隐隐泛白了,很干净,“盘子就放这儿,晚上用这个盘烤鱼。”
公孙敖等人又禁不住吸溜嘴。
卫长君种的春玉米还没到收获时节,地里暂时没什么活,翌日上午公孙敖等人又上山了。
六月初天热起来,宫里来了消息——宣卫青等人回宫。卫青还没说什么,公孙敖哀嚎,嫌日子过得快。
然而圣谕已到,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卫青和公孙敖等人收拾行李的时候,黄门告诉卫长君和韩嫣等人,淮南王以及太子已被押解进京,不日便会处决。
卫长君:“砍头?”
黄门微微摇头:“毕竟姓刘。三尺白绫一把匕首叫他们自己选。”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总觉着还是叫他知道的好,“有刘陵翁主。”
卫长君点头:“她做的事不比淮南王少。陛下不可能放过她。”令他想不通的是淮南王不傻,按说他该知道毫无胜算,“淮南王怎么会突然起兵?”
黄门也好奇。这些天放弃休息,从早到晚窝在宣室,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弄清楚,淮南王觉着陛下已经知道他有小心思,“推恩令”一出,淮南国变的七零八落,陛下下一步就会取他的命。
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即便万箭穿心,也能叫刘彻脱一层皮。简而言之,他以为自己自损一千能伤敌八百。孰料埋伏在长安的人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躲在上林苑的禁卫连窝端了。
窦婴听黄门一解释,眉头深锁:“陛下初掌权,膝下无子,怎么可能这么着急拿刘姓王爷开刀?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黄门也觉着淮南王上了年纪昏了头,“兴许跟刘陵翁主有关。刘陵翁主起先污蔑大公子轻薄她,要陛下替她做主。后来问过陛下,陛下直说,有这事吗?他不知道。刘陵翁主和淮南王可能觉着陛下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紧接着‘推恩令’一出,叫他们误以为陛下想撕破脸。”
卫长君颔首:“还有一个原因,陛下卖农具的时候独独漏了淮南王。”
黄门点了点头,见卫青等人收拾好了,冲卫长君施礼道:“大公子保重。”
韩嫣等他们走远,冲卫长君一扬下巴,“刘陵没了,流言还在。”
“所以呢?”卫长君不懂。
韩嫣:“以后谁还敢嫁给你?”
卫长君心说,没人正好。我一人当家做主,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也不用羡慕人家儿孙满堂,也不用应付亲家。
“以前常听你说,你我谁跟谁,一家人。这话还算话吗?”
韩嫣心生警惕:“想干什么?我可有人了。”
卫长君顿时想翻白眼,“听说你有几个妹妹?”
韩嫣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了,“是的。想当我妹夫?行,我现在就叫她们过来任你挑。”不待卫长君开口就朝他家喊人,令奴仆去接几位妹妹。
卫长君顿时慌了,“韩韩兄,婚姻大事不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