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幸很会察言观色,前些日子她便觉得萧清漪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她竟然决定把谢慈送走。看着远走的马车背影,谢迎幸有些欣喜,倘若谢慈离开了盛安城,那么属于她的一切光芒便都会回到她手上。
但是……谢无度如此重视谢慈,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去找她。她不能让谢无度把谢慈找回来,尽管……谢迎幸想起谢无度阴森的脸庞,又有些畏惧。可他也不见得能发现是自己在中间做了手脚,不是么?谢迎幸如此想着,心跳得很快,那个北齐五皇子不是喜欢谢慈么?倘若她将这消息递给北齐五皇子,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也与她自己无关,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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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度的确有安排暗探注意谢慈动向,但知道她不喜欢,并没有事无巨细地了解她所有事情,只让他们关注着谢慈的大概动向。
今日上朝回来,谢慈不在府中,无双阁的人说她去见田杏桃,还穿了新衣裳,似乎心情不错。她们还道,小姐说待王爷回来,要给王爷看她的新衣裳。
谢无度勾唇笑了笑,想起城中那些流言,她若出门必定会听见,大抵回来时心情又要低落。或许他可以想想办法,让那些人闭嘴。
要让一个流言消失的最好办法,就是有另一件更大更劲爆的事情出现。可以是什么事呢?又或者,索性把说得最凶的那些人都抓进去,但这样似乎太过张扬……
谢无度指节轻叩在紫檀木方桌上,不知为何,忽地太阳穴一阵跳,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事发生。他揉了揉太阳穴,压下眉头,兴许是他多想。
但并不是,谢慈不见了。
下午时分,暗探发现情况不对。谢慈原要去寻田杏桃,但不知为何并未曾出现在田家。
谢无度指腹压着眉心,面色沉沉,抬眸时一片阴森之色,“然后呢?”
暗探低下头,有些害怕:“小姐似乎是在巷子里遇上了长公主,与长公主有过一番交谈,后来似乎去了长公主府。再不久,我等发现小姐的马车出了城。”
谢无度眉心跳得更厉害,出了城?一句话都不曾与他交代,便出了城?
去过一趟长公主府,与长公主交谈了几句……他想起那日在宫中萧清漪所说的话,她对谢慈说了什么?是吗?
谢无度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仿佛在发烫,他眸色阴沉站起身来,狠狠一掌拍在紫檀木方桌上,顷刻之间,那张桌子便四分五裂。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响,他唤青阑进来:“去,你带人去追她的马车。”
这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他得去见一见萧清漪。
武宁王的马车久违地停在了长公主府的门前,长公主府门外的小厮面露喜色,赶忙向里头通传。谢无度下了马车,步履匆匆直奔沧渺院去,他面色阴沉,令人望而生畏。
这样的谢无度,便是谢慈从未见过的。
沧渺院中,萧清漪面色如常地端坐在正厅,正用杯盖轻轻撇去上面的茶叶沫子,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跨进门来,也不曾打扰她的兴致。
她只是抬起头来,叫他们都下去。谢无度见她这模样,心中已经有了些数,他没什么耐心与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阿慈呢?”
萧清漪抿了口茶水,轻声道:“她走了。”
谢无度眯了眯眼,显然不信她所说,他低头整理袖口,将袖口翻下,又重新仔仔细细叠好。
“阿娘,我已经告诉过你,她是我的,谁也不许动。”他抬眸,眼底一片寒厉,“马车里没有她,你知道我向来在她身边安排了暗探,你如果真要送她走,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她在哪儿?”
萧清漪知道他聪明,如果他与寻常人一般,那她一定会很骄傲自己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儿子。只可惜,他的聪明一点也不合时宜。
萧清漪将茶盏放在手边的方几上,镇定自如地应付他:“我说过了,她走了,而不是我把她送走了。”
谢无度闻言,长眸微压,沉默良久。
而后才道:“不可能。”
他直勾勾盯着萧清漪的眼睛,萧清漪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倏地笑了:“为什么不可能?她曾唤过我十五年阿娘,她是很在乎你,难道她便不在乎我这个阿娘吗?我说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倘若她心里还有我这个阿娘,便离开盛安。”
萧清漪保养得宜的珠圆玉润的指甲轻轻叩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仿佛在嘲讽:“她更在意我,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谢无度盯着萧清漪的神色,想从中找寻一丝破绽。与旁人做比较,谢无度笃定谢慈永远站在他身边,但与萧清漪相较,谢无度却不敢笃定谢慈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