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延没说话, 蹲在他面前,轻轻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用温柔到极致的手法, 几乎是哄着自己吃饭, 如此让人温暖安静的场面, 不论换上谁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但在楚以泽这里,却是刺眼的痛。
“我知道你想逃走,但我劝你不要再费心思, 我不会让沈清规进入这里, 陈欧铭现在也被我的人监视,还有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江初白……哼, 只要你一离开这里, 我不会保证江初白会不会安然无恙的出院。”
其实这话说出来之后,顾少延内心也多少有点发憷,但此时的心痛早就淹没了其他情绪, 他只想把人锁在身边。
顾少延捏着勺子把鸡汤送到人嘴边, “还有,你在学校的工作,我已经帮你辞退了,以后, 你就安心待在这里, 想要什么告诉我, 我都满足你。”
闻着鼻尖浓郁的香味, 楚以泽胃里翻江倒海, 恶心的想吐,开口道:“我要你放我出去。”
“除了这个。”
楚以泽转头, 眼睛红了一圈,“可我只要这个。”
顾少延嚅动嘴角,失落地将鸡汤放下,望着他苍白憔悴的脸,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哄道:“工作很累别去了,你现在这么瘦,怎么让我放心你出去?还不如辞了,省得你山城风城两头跑,就安心住在这里,不好吗?”
闻言,楚以泽发怒,一把推开顾少延,顾少延被推个踉跄,倒在茶几上,后脑勺在桌角重重挨了一下,他额角的淤青刚褪,现在又新伤添旧伤。
可楚以泽压根没理会顾少延疼的紧眉,他现在心里的怒火不比顾少延的少。
他的工作没了,唯一的工作没了,不仅如此,还要被顾少延关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切断他与外界所有的联系,甚至拿江初白作为筹码威胁他,断绝他一切能逃出去的可能。
顾少延轻飘飘的一句“没了”,他的工作就轻易被丢弃。
凭什么?
他坐直身子,拿出一副几乎仇视的目光瞪着顾少延看。
顾少延被他看的心里突突直跳,又难过又害怕。
难过楚以泽为什么这么狠心,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他错了他可以改,而且已经在改了,但楚以泽为什么不能多给他一点点时间,就一点点,可眼下的情况,他更多的是害怕,万一他时间不够,楚以泽以后不要他,跟别人结婚了怎么办?
“滚。”
顾少延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噏动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明天来看你”。
“别来了,我嫌烦。”
“总归要吃饭。”顾少延站起身,凌乱的头发显得他有些狼狈。
现在楚以泽的一日三餐都是顾少延一手负责,他每天就是公司和别墅两头跑,再怎么强装的身体也经不起如此高能度消耗,他现在人也跟着虚弱了许多。
“不用给我做饭了,谁的我都不会吃。”楚以泽淡淡道。
“你想绝食?”顾少延不可置信。
“你逼的。”楚以泽望着某处发愣,他现在看不到顾少延的表情,“反正“死”过一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你敢!”那人一喝声,气的脖子粗红,一路蔓延到头顶,三两下揪起楚以泽的衣领,但又怕弄疼他,连忙松了手。
“你就这么想走?留在我身边这么难吗?非要我他妈的跪下来求你是不是?”顾少延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牢牢地按在胸前,忍者绞心的痛,一字一句道:“我真的在改变,你能不能看看我,我真的在弥补我曾经犯过的错,我想要对你好,想把你捧在手心里疼你,只要你愿意,我能比以前对你还好,好一千倍一万倍。”
“让我看你?”楚以泽开口讥讽:“你是在恶心我吗?”
顾少延闭上眼,默声不开口,只是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好像抱得紧一点,就能让二人的心里的更近一些。
但心理又莫名涌上一股酸涩。
楚以泽从来没对他说过如此伤人的话。
他的宝贝儿从前对他那么好,可以为了他不喜欢酒气立刻戒酒、为了给他拍出一张最完美的照片,在如此繁重的学业里腾出时间去学摄影、为了他的一句我回来了苦苦盼了四年……等等等等。
只是可惜,顾少延眼拙手笨,愚昧不可及,把这么好的一个人硬生生的推出去,在他们这面纯白的墙面上划开巨大的一条裂缝。
随后的四五天里,顾少延都没再出现,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躲在角落里伤心,但楚以泽懒得管,他现在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被抽干灵魂的壳子,空荡荡的。
他像往常一样,抿两口早饭之后,便坐在沙发上发呆,就连身边什么时候多出几个人都没发觉。
午不闻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夫人,夫人?夫人!”
喊到第三声,楚以泽终于反应过来,他扭头,睁着两只无神的双眼,不咸不淡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