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火光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那种失落感宛若缠绕着全身的丝线,勒紧每寸肌肤,攀升到脖颈时让人无法呼吸。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尽头的一瞬,濒死挣开束缚,才获得了短暂的新生。
“鸢儿”
手腕一热,朱鸢低头便瞧见母后挣了眼,惊喜的连忙凑上前去,像儿时一般伏在母亲的怀里。
“母后,您醒了,可还觉得疲软无力?”
“鸢儿这就叫几个手劲儿大的嬷嬷过来给您按”
朱鸢正要挥手,这才发现母后掐着她的腕间稍稍用了力。
“母后无碍,恐是受了些惊吓才如此的,鸢儿莫要担心的”
朱鸢恢复了神色向旁处看了看,说道:“都下去吧,本宫要与皇后娘娘说些体己话。”
身后的丫鬟这才连忙拉上帘子退了去。
待人走后,冯皇后拉着她的手问道:“鸢儿,贵妃得鼠疫之事可有眉目?”
“宫内并无一人携有此疾,贵妃得鼠疫定是另有蹊跷,父皇正下令严查。”
冯皇后苍白的脸微微一皱,这才说道:“本宫为国母,若只是瞧着贵妃这般模样也着实是放心不下,不如将药方”
“母后!”
朱鸢连忙嗬声制止,戴着流苏簪花的头箍摇了摇,瞧是否被旁人听了去。
“贵妃与您常年不和,多次陷您于不义之地,若是当真救了她的命,她又怎会安心让您养胎。”
“如今中宫无皇子,迟迟未立太子之事本就引朝堂不满,另有东厂宦官在旁煽风点火,然广陵王又是父皇登基后的第一子,他的呼声最大”
“可”
“母后莫要心软,此事您就全权交与女儿便好。”
朱鸢拍了拍冯皇后的手,又拿起巾帕湿了水,轻轻擦过母后的眉眼,只是几日的分别,却能瞧见那发髻中藏着新生的白发。
“母后要答应女儿,无论何时,都要保重身子”
女子兀自红了眼眶,记起金陵落败之时,母亲亲手在东湖种下的树早已枯死,如同自己再也找不到的儿时回忆,如同母亲化作墓碑的生命。
她不能再失去了,也不能再回头。
不知何时,角落里瞧不见有双滴溜圆的眼睛注视着女子离时的脚步,随即又消失在长廊中,惊起一滩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