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腹沿着那白石寸寸掠过,真实的触感让朱鸢不相信这只是梦境而已。
“阿鸢,你醒来了?”
那熟悉的声音叫她呼吸一滞,朱鸢扭过头,眼前的人儿凤冠玉带,嫣红的霞披,最叫人愣住的便是这一声亲切的阿鸢。
曾经只有父皇与母后这般叫她,再后来便只剩那个从夫君变成仇人的邵元蘅。
“母后...”
朱鸢轻轻呜咽,长长的睫羽上皆是摇摇欲坠的泪滴。
若这真是场梦,那便再也不要醒来了。
“身子可还有恙?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怎得哭了呢?”
冯氏看着她那般模样,自是心疼的拿着手帕抹下她的眼角,却发现这孩子仍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只顾着流眼泪。
“阿鸢,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此次下毒之事,自会替你查清。”
她的阿鸢从小锦衣玉食般长大,遇了这等事还是第一次。
拭泪得手被轻轻抚上,朱鸢定定的将母亲的手放在脸颊上久久不落,这才发觉一切都如此真实。
母后还在,祥虎渠也还在,这东湖里的一切都还在。
她心里似乎明白,时间倒序,绮梦重现,故人归来,许是承载了太多人的期许,眸里曾经破碎的幕幕,又重新拼凑而上。
朱鸢回到了十年前,还未嫁给邵元蘅之时。
“母后,阿鸢无碍。”
她颤着唇楚楚道。
朱鸢记得,下毒之事应是那年她的及笄礼,自导自演的。
因她知道,父皇在及笄礼当天会将她许配给翰林大学士陆蘅之子陆仕云,为的就是避开这场赐婚,因那心里惦念的是邵小将军。
“服毒一事,母妃不必查了。”
她低下头,双膝跪地。
“阿鸢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是女儿不孝,女儿为了逃避赐婚,这才出此下策。”
“你...你怎得这样?”
冯氏心口泛痛,不知该拿她如何才好。
“若是不嫁,自会有你父皇做主,你服毒自害,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你可知道?”
“翰林大学士乃三朝元老,大明以文为尊,文人治国,若是陆老执意求娶,阿鸢定会出嫁。”
朱鸢知道,陆仕云与她儿时都受教于公主太傅,两人义结金兰,不过是情同手足的君子之交,那人心里念的并不是她,又怎得能夺人所爱。
“那你也不能...如此鲁莽行事!”
“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请母妃责罚女儿吧!”
是啊...都是她的错。
若不是她,又怎会引狼入室,让大明亡于她手,母后拼死生下容儿,护的便是嫡子之位不能落入他手,而她此生,辜负之人太多太多。
“母后怎舍得罚你...”
“母后知道,你那心里装的...另有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