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如果被自己丢在一个封闭且限制力量的世界, 该如何拯救自己?
不同于已经认可本体所作所为的魔术师,肿胀之女有自己的想法。
——凭什么大家出自同源,结果其他家伙能高居于星空俯瞰自己在人世界的勾心斗角, 自己就非得为本体脑内“一个微不足道的可能性”而失去一切?
本体说,死去后,他们会重归于本体, 并获得的一切记忆、经历。
她不愿意自己的一切被作壁上观的本体继承。
在其他化身们嘲笑、幸灾乐祸的注视下, 她毅然决然地带上了全部信徒来到了这个危险的世界。
血与肉的身躯挡不住妖怪们的尖齿利爪, 鲜血染红了干涸的大地,滋润着枯死粮食, 为土著们带来铁锈味的光明。
信徒们惨叫, 被迫卷入世界的轮回。但这正是她所希图的——
“用□□徒的血液强行污染这个世界么……这么做只会让数据更加不可控。”
肿胀之女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对魔术师话里话外的敲打更是不屑一顾:
“比起这些细枝末节,我想伟大的魔术师似乎应该动动他难能可贵的脑子好好思考——是活在连行走于世都做不到的干净世界好,还是模拟正常世界的基本形态特征更好?”
“……说不过你。”魔术师不想和另一个化身进行无谓的争辩,木已成舟,再多的碎语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但毕竟在这片土地, 他们之间也尚未成竞争对手, 还是有必要提点提点过于狂妄的同僚。
“我只是不想让纯粹的世界毁坏了我们最后的希望。假如圣杯和犹格真的失败, 我们不可能余下的时间找到另一个愿意同外神合作的世界意识。”
更何况,所有的探索派几乎都已经集结在世界边缘,如果失败……压倒性的入侵共存派很难不重新点燃对各个世界意识的兴趣。
“所以, 我们才需要在一片全新的试验田培养出一个受我们所控的世界意识, 创造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们的国度。这片距离世界边缘最近、又没有任何世界意识的世界正好能作为我们最后的培养皿。”
“祂们正是我们。”魔术师指了指漆黑的夜空, 无数双眼睛正窥伺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
尽管他也清楚, 这不过是同僚们的一时兴起。再过几年, 祂们又会收回无聊的觊觎目光,怠惰地陷入不知又得持续多少年的沉睡。
“随你的便——我可不打算在这里多待。”
肿胀之女没好气拍开了魔术师的手指,越是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样子,越是不由得怒火丛生:
“我在平安京呆得好好的,不仅骗了那个小少爷,甚至还转化了一批恶鬼,就因为这种和沉浸在昔日辉煌醒不来的前朝天皇一样没什么区别的理由,让我失去了一个能够成为那个世界一部分的机会——你居然还有脸给祂们这群没用的家伙找借口?!”
“我还是那句话——祂们正是我们。所以为祂们做事,就是为我们的未来做事。”
魔术师无视了肿胀之女的指责,又用一句话彻底堵死了她的反驳:
“还是说,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祂们死了后还能让你独活?”
且不论外神们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个性会不会让一个化身脱离掌控,如果抑制力的清洗到来,得到世界意识庇护的化身就算侥幸躲过,可如果本体被摧毁,化身又该何去何从?
“要我说……犹格这家伙天天神神叨叨的,也就圣杯和那些没救了的傻白甜世界意识会信祂这个骗子的谎言——世界边缘之外的生机?”
肿胀之女展开折扇,不再接魔术师的话茬,转头无情地嘲讽理想主义者地祈盼
。
“世界意识不死不灭,不过是失去了记忆就哭哭啼啼的,那我们这些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家伙们上哪说理去?”
“你看起来对世界意识很不满。”
肿胀之女昂起高傲的头颅,面对同僚,她更不在乎辛苦维持的优雅体贴和神秘端庄。
“如果让我来做世界意识,我会比所有的世界意识做得更好!看见那些妖怪和人类么?我会用它们,创造出一个以我之意志而生的全新群落。”
尖锐的指甲发出嘶啦嘶啦的刺耳声音,肿胀之女扔下伪装的折扇,生生将皮囊撕开,整个手掌没入粉嫩的血肉,她的人型开始抑制不住地崩溃,曼妙的少女成为了人人唾弃的触手怪物。
魔术师眼睁睁看着肿胀之女把自己人身的核心掏出,忍不住提醒自己的同僚:
“有必要为一时之气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这是我的未来,我们的希望。”
虚弱的触须卷起跌落在血泊的折扇,怪物在拿起折扇的一瞬间又变成了一个虚弱娇艳的女子,在她另一只手上,一颗颤动的大脑仿佛有生命一般地在呼吸新鲜地空气。
肿胀之女亲吻自己的大脑,眷恋地抚过每一个褶皱、每一处纹路,细嫩的脸庞亲昵地蹭了蹭大脑皮质。她挺起身,将充满力量的脑子高举于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