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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吗?”中原中也无奈、甚至算是质问着白濑,难道在他眼中,擂钵街的孩子是没有去高楼大厦、去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吗?
白濑毫不犹豫地点头,在中原中也算得上是失望的目光中,转身走出房门。
“不要再管外面的人了。”他背对着中原中也,不想看见橙发男孩会露出如何神情,“保持这样对所有人都好,我们所有人。”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仅剩中原中也一人自暴自弃般坐在嘎吱作响的木头椅子上,白昼与傍晚的交界染红了天空,他就那么望着天边的红霞,不在做声。
或许,维持现状也很不错吧?中原中也苦中作乐,『羊』的家人们都对他很好,哪怕是总是有点气冲冲的白濑,所做的决定仍然是为大家好。
或许,执着于擂钵街之外的自己,才是最奇怪的那个吧?
算了,中原中也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有一点,他必须要去确定——如果让那位钟离先生平白无辜遭受擂钵街的恶意,甚至会陷入危险,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那位钟离先生,身上有种非常亲近的感觉,如果有可能,中也隐隐约约有种预感,钟离身上的某种方面让他很熟悉,这也是为什么他希望钟离能够在羊多待一会。只不过,这个原因就不会告诉白濑了,如果被他晓得,肯定又会是一场兵荒马乱。
决定了!
中原中也从短暂的低落走出,比起无谓的感慨,他更愿意选择去好好打听钟离先生的下落,再好好地向他道歉。
日轮西沉,悄然升起的月亮涟起白晕,给擂钵街蒙上一层雾纱,街道上悄无声息,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男人的叫骂与女人的哭泣,日复一日,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讨债声。
中原中也行走在僻静的街上,从出发到现在,他没有碰上任何一个人,只有那种如隔靴搔痒的声音吵得他头疼,越是到擂钵街的边缘,这种从心底传来的搔痒就越是明显。
快到了,快到了。
马上就能去到外面了。
中原中也拖着莫名疲惫的身躯,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子。离开擂钵街的道路近在眼前,可不知为何,他竟然会有一种原地打转的错觉,尤其是夜晚带来的模糊效果,让他这个对擂钵街轻车熟路的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就像,又走回原地一样……
不对!中原中也警觉起来,他的确走到了擂钵街的边缘,但现在,他却回到了『羊』的据点附近,抬头甚至还能看到那扇因为着急走而打开的木窗,正因为没有支撑而被晚风弄得嘎吱作响。
他确实回到了起点。
回到了打算从这里走出去、走出擂钵街到外面去的起点。
此时此刻,中原中也才感觉到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擂钵街竟也如此陌生,他甚至从来没有发现,夜晚的擂钵街竟透露着如此明显的不同寻常。
那一直不让家人们随便在晚上出门的白濑,他会知道擂钵街夜晚的异状吗?
中原中也不敢细想,往常一些合理又模糊的回忆变得清晰,白濑无数次阻挠外来人的到来、夜晚不要出门的劝阻都好像变成了一个个疑点,让他忍不住多想。在继续让胡思乱想打乱自己的心态前,中原中也决定再试着从反方向,看看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试着放空大脑,想些别的事。白濑对『羊』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尽管有的时候会很凶,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本意。白濑人也很聪明,如果说中原中也的绝对武力为小羊们支起避风港,白濑就是让羊群有秩序地生存下来的人,对『羊』的大家来说,是非常好的同伴。
这样的白濑,怎么可能瞒着他,怎么可能欺骗他!
中原中也越走越快,甚至用上了重力的异能,无数沿街房屋快速倒退,连城一道道看不清形态的黑线,在他的前方,一道耀眼的白光横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中原中也,回到了『羊』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