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事情可麻烦了。”
出乎圣杯的意料,钟离没有因它的挑衅而动怒,反而像察觉到了什么,走向还在不停叫嚣的圣杯,将吵闹的它用双手托起——
“唔,这样就能明白了吧?”
闪闪发光的圣杯内翻腾着污浊的黑浆,完美阐述了何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微微向前倾斜,让容器内的黑浆接触到金色的外壁,不出钟离所料,手中的圣杯一接触挂在外壁的黑泥,就发出惊诧又恐惧的喃喃自语。
“这,这是……”
“这是你身体盛满的污泥,也是一开始,『你』与我签订契约最重要的一部分——阻止圣杯现世。”
“不记得了么?”
钟离将手臂拢回胸前,轻声询问手中的金杯,在意识到自己装了些什么恶心的东西后,原本还怒火冲天的圣杯一直沉默不语,连身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完全没有……我的意思是,『圣杯』的记忆不存在你所描述的这一段。当然,如果我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让『圣杯』知道这份契约的内容,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在我发觉到自己已经如此恶心的现在,摩拉克斯,你能告诉我,『我们』所签下契约的内容吗?”
钟离浅浅摇了摇头,“抱歉,不透露契约的全部内容,也是『我们所定下契约』的一部分,我只能够向你透露契约的存在,更多的也不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和你追加签订一个契约,名字我也想好了——『关于圣杯的契约,只要圣杯自身探寻的答案,如与先前的契约相关,另一方只需保持缄默即可』。怎么样?契约的神明不会拒绝同一个对象的追加条款吧?”
钟离点点头,正色道:“作为『追加条款』,这非常合理。那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让你阻止『我』之降临的愿望,一定是属于干干净净的我,按照这个思路,作为契约另一方天平的筹码,『我』一定会提出用离开此世的方法作为交换条件——是『我』把Lancer的职介套到你的身上,这样你才不会被世界排斥……我知道了!”
神明对圣杯的欢欣置若罔闻,只是不断用岩脊阻止因晃荡而飞溅的黑泥掉落到地面上,如果可以,他或许更愿意给圣杯加个盖子,可惜杯中的污泥源源不断,永远满而不溢,随便对圣杯施加外力,反倒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听我说Lancer,如果事实的确如此,『我』会受到如此眼中的污染,就有另一方的推手!所谓圣杯战争的污染,不至于让我能在无知无觉中被腐蚀至此——”
“在遥远的古代,冬木大地上的先祖将一片沉入海底的巨大城市群称之为『螺湮城』,15世纪,一名魔术师将马可.波罗从华夏带回的古代文本翻译为意大利语。”
“『螺涅城教本』,其真名乃是『拉莱耶文本』(t)”
圣杯免不了错愕:“这你是怎么……难道这也是契约的一部分吗?”
钟离没有否认,继续说:“在第一天,我将从者们齐聚于圣堂教会,主要便是想找到这本文本。但很可惜,御主们同其从者皆是光正伟岸的英灵,文本的正身乃人皮制成的魔术书,将它随身携带甚至作为宝具,一定会有许多异常的显现。”
“因此,就只剩下Caster,而在他将Saber认成他口中的『贞德』后,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可如果就在那里消灭他,我不能确定文本的真实所在地——一本带有强大魔力、能独立于从者显现的人皮书,其危害也不需要我这个外来人强调吧?”
“可惜,海魔还是被召唤出来,幸好有Rider的结界,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但有一点,我直到现在也想不通……”
“如果是指『反召唤』的话,也有一种解释可以参考:文本直面强大力量、自我保护机制形成的防御模式。”圣杯解释道,“任何能独立显现于世的物品,都会有压箱底的反制攻击。”
“不。”
钟离将不再晃荡的圣杯举到与视线平齐的高度,“在我召唤天星、击败海魔的时候,我能清楚感觉到,眼前的海魔没有抵抗一发天星的资本。事实上,『反召唤』是在海魔被消灭后才出现的术式,而当时,结界内除了我、文本衍生的海魔和被它吞噬的生物外,还有一名从者。”
“我说的没错吧——自称『伊斯坎布尔』为『征服王』之人,只剩下你我的话,也没有什么藏着掩着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