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是多变的,当初是怎么一下给他打下了“沉闷”的标签?
拜造访的大姨妈的福分,肖望舒在家窝着的那一周不但不用被拉到床上酱酱酿酿,生活上除了被勒令吃止痛药,不碰凉水,其他的算得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的时候还成功涨称叁斤。
盛势是百年老牌雨具公司,肖望舒给他们策划的是两个时代的对话,婷婷袅袅的女孩打着盛势新品在青石板桥上在江南暮雨和雨后初晴和百年前打着初代盛势设计的旗袍女子的错身。
肖望舒自诩演不了少女,在当地找了个有着甜甜酒窝的小女孩去演少女,自己换了一身旗袍在现场盯片。
寒风夹杂着细雨,皖南不下雪,但是冷得透骨,肖望舒找人煮了点姜汤准备着,等到小女孩这part过了,她让李璇给女孩送了一杯姜汤,脱下羽绒服,走到贴好标签的位置。
旗袍的线条美感在肖望舒曼妙的身材上简直是锦上添花,风吹在皮肤上激出一层鸡皮疙瘩,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马上进入工作状态,一颦一笑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顾盼生姿,妩媚却又不落风尘。
导演一喊“cut”,肖望舒拉紧卡叉的裙摆,小步疾走暖和了些,肖望舒被李璇裹了个满怀,眼前出现一杯咖啡。
“你的拍摄效果果然名不虚传。”陈瑜赞道,却看肖望舒并不接他递过去的热咖啡。
肖望舒笑道:“热咖啡这味道太像中药了,我不太喜欢喝药,谢谢你的好意。”
陈瑜点点头,并不强求,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
“我刚刚上任,第一个接手的就是你的工作,不谈公司立场,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能接受这么低的价格拍这只广告。”
“吃饭续命的人,怎么会挑菜多菜少。反正这是合作的最后一年了,也没必要再问了,我也不想回答。”
之后等到雨后天晴他们把剩余的部分拍完,辗转到春城取了些空镜,回到A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裴钰婚礼将在平安夜那天举行,肖望舒抽出时间陪她逛街缓解一下她的婚前恐惧症。
肖望舒的森林人被开去年检,图衎直接把车留给肖望舒和裴钰逛街。弘隆广场距离研究所很近,肖望舒盘算着等他下班直接把他捎回去,于是两人从地下一层逛到楼上七层。
人在焦虑的情况下能做出许多惊天动地的举动,为了筹备婚礼省吃俭用几个月的裴钰今天差点把卡都刷爆了,肖望舒走在她身后给她提袋子,手都勒着发青,她叹口气的时间,裴钰又买了条领带。
“你不买吗?”裴钰疑惑地看着她。
肖望舒费劲地提了提手上数十个袋子给她看,想让她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手买东西。
“你怎么不带戒指?”
“什么戒指?”
裴钰满脸问号,提过她右手的袋子:“你都结婚两个月了,不会连结婚戒指都没有吧?”
“我们还在挑款式呢,诶呀,我挺累的,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会。”肖望舒尝试略过这个话题。
“没事,你钰姐眼光好,休息好了我陪你去挑。”
“”
午后的咖啡馆里放着久石让的钢琴曲,懒懒阳光落在桌面上,淡淡咖啡香氤氲在空气里。
肖望舒点了一杯被她称为“中药”的热拿铁,无奈看着堆累的袋子几乎就要隔断她们和领座的绿化花盆带,感觉再搭个反光板,下一秒就能开始直播带货了。
裴钰正要说话,突然拉着她的手指了指门口,肖望舒一看,连忙把棉衣的帽子戴上,盖住自己的脸。
成风直接坐到了被袋子隔断的领座。
没一会,迎客风铃再次响起,这次来的人,却是图衎。
裴钰一把把她拉到桌子下面假装捡东西,等两人都落座了,才坐回位子。
距离不足40cm,声音很清晰地落入偷听的耳朵中。
“我一会还有个研讨会要开,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说吧。”
成风轻笑一下,看向图衎的眼神已经变得阴鸷:“跟肖望舒离婚,条件随便你开。”
图衎闻言不答,却在仔细打量眼前的人。被他的眼神看得烦,抬眼已经不耐心,眉心隆起,他语气烦躁:“看着我什么意思,你开条件就行。”
“我在想,肖望舒看不到这一幕真的是太好了,不然还指不定伤心呢。”他直视着男人:“我妻子不是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我不换。”
成风却在文件夹抽出一张纸:“我调查过你,你在美国的时候成绩优异,确受导师丑闻所累没有办法进入医院,我可以帮你,你想在哪里当医生我都可以帮你。”
图衎垂眼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成先生,你好像搞错了,我不当医生,是因为我发现对别人没有奉献一切的医者仁心。”他拿起那杯甜得发腻的热可可喝了一口,确实没有肖望舒昨天晚上一时兴起做得那杯好喝。
“有没有兴趣,趁她不在这,听我说点事情。”图衎提议道。
成风不语,他就当他答应了。
他不紧不慢地说起一些回忆里的片段。
“肖望舒高叁毕业那年生日碰上了高考后一天,但是那天她父亲喝酒喝了太多进了医院,望舒她妈妈不愿意管,她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到深夜,我和她两个朋友打了一晚上电话给她,最后她才不得不说自己在医院不方便来,然后我们几个朋友买了个小蛋糕去医院找她。
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我们第一次喝酒,一小杯酒她就迷迷糊糊的,突然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她那天许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你顺顺利利,永远肆意,永远自在如风。”
话语止在这里,图衎眼神不喜不怒,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停顿了两叁秒继续说道:“这些话我不该说,但是你说要拿条件换我和她的婚姻,你觉得你还有半分她之前爱慕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吗?你是在试着用过去感情绑死她。”
这句话说出口,成风怔愣住了。
“你和她在一起的叁年,你但凡一次对她敞开心扉开诚布公地谈一次,稍微了解一点她的不安,而不是把你的不安加诸在她身上,都不会有我现在坐在你对面的机会。偶尔视频的时候我能感受她笑有点勉强,我们稍微聊的时间长一点,你都百般阻扰,甚至有一次她悄悄问裴钰,她出去工作是不是会很惹你烦,没过多久她就着手将蔚蓝搬到A市。但是你知道她和搭档为了能在首都设置总部准备了多久吗?那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把她逼得有多狠。”
图衎陷入回忆里面继续道:“说实话我很嫉妒你,我几乎嫉妒得要发狂,但是我一次不敢让她发觉,生日那天她握着我们几个人的手絮絮叨叨说着感谢,说小时候被孤立被欺负的恐惧得很,家里一堆破事也让她身心疲惫,有了朋友才觉得好过了点。我其实很害怕看见她哭,所以她想要什么,我就是什么,不逾矩不冒犯。她需要朋友,所以我永远做她的朋友。她需要丈夫,我求之不得所以我努力争取。在我和她结婚之前,不清白的人只有我。”
“我本不应该平心静气跟你讲这么多的。”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说点已经结束了,但是我觉得该让你知道的事情,你知道盛势吗?你该记得你创业走上正轨后不久在这个公司里栽了个大跟头。当时你刚刚出院没多久,又碰上了这么个难缠的对手。肖望舒是在和别人谈合作的时候知道这件事情,为了你的事业,她几乎免费给盛势做了叁年的广告。你稍微留意也该知道这些广告有多出圈。但是你知道盛势的张孝,在她还是一个行业新人的时候,在酒会上对她动手动脚,往她杯子里面下药,她合伙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被。”图衎握了握拳头,喉头梗住,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宣淇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砸坏了房门。
“为了你的事业,她居然愿意在成名后求着去当初伤害她的公司合作,但是你做了什么?”
“别说了。”成风压抑地说道,心里慌乱地不行,他清晰地感受到,他这个人在肖望舒心里慢慢抽离,丝丝缕缕,漫长又痛苦。
图衎却不会放过他,他冷声继续说道:“但是她不知道你曾经搞垮她的投资,我不信你难道不知道在那种大会对一个刚刚出身的博主一句嘲讽,让原本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合作一夜之间消失。你是想她多陪你,但是却不心疼她。我心疼我的妻子,所以我不会告诉她你做过什么,这点你可以放心。”
他站起来,漠然地看着俨然被他的言语击溃隐隐有泪意的男人,看向餐桌旁一盆盆玫瑰,说了最后一句话:“其实她前几年生日我都托人送她的花都是桔梗,不过像她只知道红玫瑰送爱人,百合送病人的人,估计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在我心里,她的喜欢永远比我的喜欢重要。以前她是你女朋友,我可以把我的心思藏好,但是现在她是我妻子,我绝对不允许你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