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楚国公请来的,那就更不需要尊重了。吕怀舟道:“一并打出去。”
“且慢!”张典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殿下且慢!”
吕怀舟斜睨着他:“有你什么事?”
“秦王殿下,坤初道长是楚国公请来的。”张典一面行礼一面说,“昨日的讽诗惹得众人惶惶不安,岳父这才命人请了道长来,想让道长当众测一卦,以安人心。”见吕怀舟不为所动,张典继续说,“假使坤初道长测出吉卦,陛下一高兴,想必也会忘了昨夜的不愉快。”
这是在暗示他因为“巡视行宫不力”而遭训斥。吕怀舟怏怏道:“那他要是测出凶兆,陛下一生气,岂不是更要迁怒我这个负责行宫的安防的人?唉——”他长叹一声,“我只是个小小的亲王,张大人何必为难我。”
“殿下若实在为难,微臣可以去紫宸殿请旨,拿到圣谕后再让道长入内。”
吕怀舟问:“陛下要是不让呢?”
“坤初道长算卦极准,素有“百卦灵”之称。请他来卜卦,一来可以安朝臣之心,二来万一有什么不祥之兆,我们也可提前做好准备。陛下不会不同意的。只是……”张典顿了顿,“陛下若是知道秦王殿下耽搁在此不肯放行,难免觉得殿下咄咄逼人。”
“你在威胁本王?”
“微臣不敢。”
吕怀舟抬手拍拍张典的肩,压低声音说:“他最好是测出吉卦,不然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
张典惊讶地看向吕怀舟,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快就答应放行了。
吕怀舟已经快步离开。
张典归功于先前的挑拨起了作用,于是躬身行礼:“多谢秦王殿下。”
朝臣等来了坤初道长,俱是起身相迎,而后将宴会上的诗,以及夜里的野猫都说了一遍。
坤初道长端着态度,甩一甩拂尘:“贫道近来梦游太虚颇有所得,只是需要亲眼看见陛下才可确认。”
楚国公便领着坤初道长与诸大臣一同去往紫宸殿求见。
沉醉蓝一夜辗转,直到天明才睡得沉了些。吕松青守在床前,听到内侍通报说楚国公与诸大人求见,登时不悦: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让他们在殿外候着,莫惊扰了皇后休息。”他又为沉醉蓝掖了一遍被脚。
沉醉蓝皱了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吕松青问:“怎么就醒了,不多睡会?”
“我睡不着。”沉醉蓝神色茫然,“出什么事了?”
吕松青无所谓道:“蚊蝇嗡嗡,闹得很。”
沉醉蓝动动身子,吕松青便将她扶起来,又拿了热茶给她。喝了茶,她脑子越发清醒了:“是不是楚国公来了?”
“是啊,还带了个老道士,说要给我算卦。”
“是不是……时候到了?”她轻声问。
吕松青点点头。
“那您还守在我这里,不要紧吗?”
“随他们去,爱说什么说什么。”
把楚国公等人晾了许久,直到宫人伺候沉醉蓝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内侍通报一个又一个臣子来到紫宸殿。
最后,内侍通报说太后也来了。
吕松青这才不慌不忙地从案上拿起一个金属的扳指戴上,迤迤然接见群臣。
楚国公禀明了来意,然后携坤初道长上前。
太后道:“这位道长好生面善。”然后话头一转,厉声问,“光初年间说一胎二子必有一妖的,是你吗?”
坤初道长不卑不亢:“回太后,正是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