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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年年岁岁(2 / 2)

“我要吻你了。”

他伏下身凑近她,舒窈紧张地睫毛一抖,半阖上眼皮,在狭窄的副驾上缩成一团,视觉失灵后,触感犹为清晰,舒窈只觉得一股儿热气顺着她脖子浮上来,远远近近,像一片羽毛在挠着她,最终停在她唇边,他用含笑的嗓音说:“BB,睁眼。”

眼皮掀开的一瞬,一个轻轻吻落下,不过半晌,唇舌攻势汹汹,嘬吮着她的唇瓣,无论多少次,他的吻都让她心跳加速,舒窈身子软倒在李行怀中,两人手臂紧拥缠绕,她任由他温热的舌尖滚过唇齿。

这个寒假舒窈过得很充实,她几乎在昏天黑日的补课中一天天熬过来,自从舒窈去年将学医的想法告诉班主任后,老师很明白地向她阐明——她得着重修习生物与化学两科。对于一向懒散贪玩的舒窈而言,要在短短一年时间里面临着几乎是“重修”的难度,简直是天大的挑战。

也许困难越大,动力也越足,自从下定决心的那天起,舒窈便开始没日没夜地上课、看书、练题,空了也不闲着,一一查询起英国各大医科院校往年录取成绩,推算自己能考入哪所学校。

每每夜深人静,李行拖着一身疲惫回家,只要瞥见舒窈屋里那盏始终亮着的灯,他心底便一片柔软,有时她要早起上课,舒窈便会为他留一盏灯,有时是她累得趴在桌子上,握着钢笔的手一歪,脸颊晕着几点墨迹。

李行从浴室里拿出沾水的热毛巾,将舒窈的脸仔细擦干净,才将她抱起,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

他凝视她许久,一个吻落在额心,幽幽道一声:“傻女,何必呢。”

李行在得知舒窈要学医时,未问为什么,只说:“学医很辛苦。”

“我知道。”彼时舒窈趴在床上,小腿一下下摇晃:“但有你在,不是吗?”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眼底,一片温柔意,李行颔首:“嗯,我会陪着你。”

“那义安会呢?”

“有的是人想接手,不过有些麻烦东西,我会处理好再走。”

“不问我为什么想学医吗?”舒窈眨巴眼。

“想就就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李行摸摸她的脑袋。

下一瞬,李行胸膛一震,舒窈蓦地扑进他怀里。

他措手不及地反手搂住她:“大小姐?”

舒窈鼻子一酸,靠在他胸膛处,嘴巴嚅嚅:“李行。”

就这么一句话,在那一刹那,舒窈觉得,有李行在,真好啊。

无需多问,不用解释,就这样无比坚定地被人信任着,无比坚定地被人爱着。

真好。

“嗯?”李行托着她的小屁股坐起,偏过头:“怎么了BB?”

舒窈仰起脸,笑得灿烂:“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

他轻笑一声,回手环住她:“好。”

农历春节那天,李行推下手头事务与四九仔们的邀约,带着舒窈回到李萍处。

经过这半年细心疗养,李萍气色好了许多,清醒的时日也愈发多了,得知舒窈要来,她特地做好一顿炊金馔玉的年夜饭,小小一间屋子,饭菜的香气四散开来,李萍坐在中间,拉着两人的手,交迭在一起,笑容慈蔼:“今天是除夕,都多吃一点,翻过这一年,叁个人也要团团圆圆,过好每一天。”

饭后,李行收拾好厨房,照顾阿妈睡下,一转身,舒窈靠在门边,纤细的指骨晃荡着机车钥匙,学着街边古惑仔,吹声口哨:“靓仔,要不要出去兜兜风?”

李行一挑眉,要去拿钥匙,却扑了个空,舒窈抬高手,扬扬下巴,她今日涂了个红唇,笑起来亮晶晶:“诶——错了,是我载你。”

说着,一个头盔扔进他怀里,李行戴上:“坐大小姐的车,要不要拿出视死如归的勇气?”

“拜托!有我这么个大美人陪你玩命,是你的福气懂不懂?”舒窈白他一眼,翻身坐上机车,动作利落,帅气十足拍拍后椅:“上来!”

“害怕就抱紧我。”舒窈放下头盔上的玻璃罩,偏一偏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飒飒飞舞,带起一缕缕清香,飘进李行鼻腔。

李行笑了笑,他伸手,宽厚的手掌环住舒窈的腰,驶过一块颠簸处,手指一抖,不安分地上移了一寸,触到一片柔软,鬼使神差,他轻挑地捏了一下。

舒窈脚踩刹车,侧目,咬牙:“李行?!”

李行下巴贴在她蝴蝶骨处,眼里无辜,嘴巴一歪,笑得有点坏:“Sorry,我怕了。”

“再敢乱动,小心我把你摔下去!”舒窈耳根红透。

“没所谓。”李行懒洋洋地:“大小姐讲得有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恶!真该扇他一耳光。

“你!”舒窈拿他没办法,踩下油门,重重的轰鸣声响起,机车驶过大街小巷,在维多利亚港停住。

两人翻身下车,冬夜的维港,北风呼拉拉地吹,如刀子般片片刮过脸,李行站在前方,替舒窈拿下头盔。

舒窈俯在栏杆上,迎着瑟瑟的风,鼻尖被吹得红彤彤,她指着一处海滩:“看!还记不记得一开始,你在这里把我抓回去。时间过得好快,马上就一年了。”

“喂,李行,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啊,如果没有我,你也许不会受那么多苦,还有……阿姨她。”她不忍心往下说。

他往前站一步,替她遮住江面呼啸的风:“可我觉得很幸运,窈窈。”

“幸运?”舒窈回头一笑,目如悬珠,亮闪闪两点。

“很多人浑浑沌沌活半辈子,红尘里来来往往,爱了一个又一个,兜兜转转也还是孤身一人。能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想要相守一辈子的人,不是幸运吗?”

没有回答,零点的钟声适时敲响,舒窈踮起脚尖,霓虹的灯火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两人呼出的雾气在空中交缠。

她抬头用力吻着他。

“是。”

他不知道。

遇见他,亦是她的幸运。

“这是我们过得第一个新年。”

“以后还会有很多个。”

今夕何夕,只愿年年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