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军训刚刚结束,新生们终于能换上自己的衣服,学校里一下子增添了不少缤纷色彩,可闻阗没心情理会这些。
透过玻璃窗,他看着楼下来来回回的人影,心里盘算着晚上去哪组局。
“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办公椅上的女人一身西装套裙,妆容精致,端起尖翘的下巴,恨铁不成钢地叫他。
“每次把我叫来都说这些,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
闻阗背身站着,头也不回,不耐烦地抱怨。
“你以为我想唠叨啊,”女人拿起面前的档案袋甩在桌上,压着嗓子厉声训斥,“你自己看看,都快毕业了,连大一的学分都没修完,说出去我都替你害臊。”
“不就是修学分嘛,这点芝麻大的事还让我跑过来,”闻阗走到她对面,把档案袋递回去,坐下来,跷起腿,“妈,你要是闲,就回家说说我爸去,让他把小叔送我的卡还给我。”
“你还好意思提,一晚上输掉六百万,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秦丽姿按上太阳穴,眼角的皱纹似乎又气出几条,“要是再出去和那帮狐朋狗友鬼混,我就叫你爸停掉你所有的卡。”
闻阗垮下脸,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秦丽姿看着,心中不忍,边揉太阳穴,心平气和地劝他。
“褚家那个老二,赌钱赌得不管不顾,他姐哭过好几次……”
“我就去了那一回,”他嘟囔着打断她,“还是为了那辆车去的。”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来,仿佛她有说不完的委屈,和儿子倾诉。
“你喜欢玩车,我不拦着,可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赛车的事故发生率有多高,你知道吗。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才懒得说些。”
说着,一双眼睛微微泛起红,她的声音染上哭腔。
“知道了,秦校长。”
闻阗揉揉后脑,敷衍地点了点头,不顾秦丽姿的呼喊,起身出门。
傍晚时分,夜宴会所里的包厢已订出去大半,两三个陪酒的小姐在化妆间里涂脂抹粉,力求晚上能够钓到大鱼,好歇几天假。
前头的领班推开门,闻阗插着兜进来,屋里几人见他,纷纷推开身边穿着暴露的女人,起身招呼。
“闻少最近可真难请。”方者一双眼睛弯成两把镰刀,笑着推推身旁陪酒女郎的肩膀,示意她坐过去。
闻阗拿过桌上未拆封的酒杯,重新倒了半杯酒,啜饮一口。精神被酒精治愈,如同武侠小说里被打通任督二脉,全身上下的细胞瞬间清醒,活跃起来。
露着香肩的浓妆女人还没过来,他举着酒杯的手先挡在她身前,甩出一个轻蔑的眼神,又嫌恶地将杯里剩下的酒全泼到她胸前。
“滚远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女人吓得后退几步,委屈地看向方者,却被无情地忽略。
田野一脸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样,叫来另一个穿白裙子长相清纯的,像个掮客似的指着她介绍,“这个怎么样,特地给你留的,”又撑展手指挡在嘴边,降低声音,“还是个雏儿。”
“哼,她说是你们就信啊?”闻阗冷笑一声,上身向后贴在沙发靠背,胳膊随意地搭在上头,“都来这了,哪有干净的。”
“闻少也太挑了,干净还得漂亮,清纯还得勾人,这上哪找去。”
田野趁他喝酒的功夫,借酒劲大着胆子插嘴,又怕惹他不高兴,立马顺着话茬往回描补。
“学校里新来了一波,保不齐有哪个就合了咱闻少眼缘哪。”
其他几个也过来插嘴,越说越兴奋,嘴里不干不净起来。
这时,领班突然进来走到中间,弯腰鞠躬,朝闻阗恭敬地说道:“闻先生来了,听闻少在这,说想见您。”
听到这话,切歌的急忙按下暂停,场面由喧嚣回归宁静,所有人诚惶诚恐地停下动作,看向闻阗。
微醺的醉意立刻消失大半,他眨眨眼,直起腰,扔下酒杯,起身示意领班向前带路。
门一关上,交谈的叽喳声炸锅一般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新来的清纯女郎缠上方者,撒娇似地摇摇他胳膊,声音像加了许多糖的热巧克力,甜腻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