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总,我当然服从您的安排,但您知道,我们项目更新频繁,任务重、节奏快,不是每次都有时间向上级请示,出现决策困难的时候,我和纪总,谁来做最终决策?”
单刀直入。
直到此刻,她乖顺的外表下,才算露出锋芒的一角。
曾胜笑眯眯道,“你的实力有目共睹,专业方面的分歧,当然以你为主,但管理风格嘛,就松散了一些,团队协调沟通这块,就由纪一帆负责吧,他来帮忙,你肩上的担子也轻点,你也整好能趁这机会稳扎稳打,跟小纪多学学,早晚能独当一面。”
余葵心里只剩大白眼。
她确实喜欢画画多过跟人打交道,但并不代表别人能轻易否认她对项目的贡献,一年多来,项目最关键的时刻都是她独挡的,现在美术风格敲定,运营走入正轨了,突然架空打压,劝她还得再学学。
走进电梯,余葵的笑容便不见了。
掏出手机,给时景回了几条消息,才打起精神刷工作证,回到24楼。
随着她走近,大厅内氛围一滞。
有几个圆滑的老同事,正帮着新来的主美纪一帆feynman搬运,在保洁组的收整下,对面的办公室很快布置一新。
“kerry,你下来了?”
纪一帆是个笑面虎,90年生人,就冲迎面这亲切客气劲儿,城府就不是她能比的,“我从前在集团时候,就听过你,说史上最年轻主美,今天一见,还是个大美女,真是了不起!”
明明就大六岁,职场画风明显跟她差了一个次代。
余葵试着模仿两句,话到嘴边,油得她头皮发麻,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抿唇推谦。
云里雾里拉扯几句,纪一帆提起,“和曾总聊得怎么样?”
余葵不想让人看热闹,笑意不达眼底,敷衍地讲了两句套话,“挺好的,曾总夸feynman你是他的干将。大家都以后就是同事了,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多包涵,咱们好好配合。”
一下午,余葵就看着对面办公室,挨个约谈各个岗位的同事。
看着大家表情各异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百思不得其解,纪一帆才刚来,人都不认识,有那么多要说的话么?
这方面就是时景专长的领域了,他站在教研室走廊尽头,隔着手机循循教导。
“他刚才来,想把权利从你手里抽走,最好的办法就是软着陆,怀柔拉拢,逐个瓦解,警告大家任何事项向他汇报,没他的参与和批准,文件不能发、会议不能开…但凡有人违反,让他拿住实据,杀鸡儆猴一次,其他人也就老老实实了。”
余葵,“那我怎么办呢?”
时景提供了很多办法,余葵都只觉无趣。
她瘫在沙发上,下巴搁在枕头边缘,将手机开扩音放在耳边,直到听他讲完,才长长叹口气,闷闷不乐。
“拉帮结派好累啊,我讨厌这种精神消耗。”
时景了然。
余葵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她心思纯粹,倘若硬要她把精力放在操控人心上,和那些职场老油条针锋相对,刀不见血斗得有来有回,那实属是在为难她。
隔着手机,他似乎都能瞧见她垂眉耷眼的模样。
真想摸摸她脑袋。
想了想,他又安慰:“是会很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斗争在哪里都无可避免,你实力很强,所以可以选择不参与,但一定要了解对手的思维模式,提防他踩着你肩膀,把你的耕耘变成他的收获。”
余葵这一天精神消耗太大,听着听着,有点困了。
努力睁大眼睛,换了个姿势爬起来,随手点开信息栏,戳进去一看。
下一秒,她眼睛瞪圆了。
“时景!”
“嗯?”
他不明所以。
“微博后台,有个知名漫画出版公司的策划找我,她说想把我的日记出版诶。”
送走时景前,她抽时间将日记上下册都扫描整理成电子版,毕竟画了许多年,她怕万一以后日记本丢了,没个纪念。
扫描完后,余葵自己又读一遍,觉得怪有意思的,干脆截了些片段,凑成九宫格发到微博。
这些年,她接过不少稿件,有的出周边、贴纸、胶带,有的印刷做插画,广告、封面…但还是头一次,有人提出要给她出漫画册。
尤其漫画的开端,她自己回头看,都觉得初一的笔触稚拙,编辑反倒盛赞质朴可爱。聊了半个小时,对方听闻她也在北京,便给出报价,约她见面详谈。
余葵盯着那报价公式,咬唇反复计算几遍,确实数额后,哗——地站起身。
妈耶!
首印竟然抵得上她劳碌一整年的年薪!
刚刚在职场触礁的余葵暗戳戳心动,要不改行算了。
当然,她只是想想。
发出电子版原件后第三天,那位策划再次约她见面,“我们老大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我昨天文件递上去,他看到今早才看完,觉得内容非常丰富。如果你晚上有空,咱们可以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顺道再谈一谈作品的影视版权。
余葵有点懵,“你们老大……”
女策划微笑,“中年男人,四十岁,他也喜欢少女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