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魏四在判决之前,就死在了牢里。过后,魏大老爷上了认罪书,对谋逆之事供认不讳,其中魏四多年来作的恶,更是抖得干干净净——她十二岁就敢害堂姐,坏事自然不止干了这一桩,有时顺手陷害他人,起因仅仅只是一件微末小事。
认罪书传出,民众哗然。但凡经过魏府的,都要去吐两口口水,那些叫明珠的女孩子,更是纷纷改名。
徐吟得知这些事,心下感叹。这位李世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前世她最恨的就是魏四在外头散播流言,害得姐姐背了妖妃的恶名。如今李闻这般作为,叫魏四自食恶果,倒是替前世的姐姐出了这口气。
不过,这些很快与她们无关了。此间事毕,不日她们便会启程回南源。
……
大牢铁门开启,这回来的是李闻。
“世子请。”
李达听得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他伤得重,即便有简单的救治,仍然每时每刻都处于痛苦之中。
看到眼前光鲜亮丽的兄长,他胸中的恨意不禁翻涌。
“你来干什么?看我有多落魄吗?哼!万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李闻看着狼狈不堪的二弟,心中出奇地平静。他本以为自己会愤怒的,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个弟弟从来都是掏心掏肺的,明知道他和鲁家有牵连,也没有怀疑。
但现在他觉得不需要生气了,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然不会有人的感情。
“就算运气站在你那边,你以为你就能大权在握吗?”李闻淡淡道,“你知不知道,那些杀手是江北派来的?这一切不过是蒋奕的谋算,根本不是你多厉害。”
李达哈哈大笑:“你就这么容易被骗?是我叫他们带上江北的令牌,到时候推到蒋奕头上,让徐焕和蒋奕斗去,而我坐收渔翁之利。只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这样子,让李闻觉得可笑又可悲,出言戳破了他的幻想:“被骗的是你吧?蒋奕就在那些人中间。他带着手下死士,假扮成杀手。你以为他们是伪装的,其实恰恰是真的。”
李达不相信:“胡说八道,你故意骗我!”
李闻继续道:“等我一死,你把杨都督骗回江都杀了,于是再也没有人能拦下蒋奕,东江将成为他囊中之物。到那个时候,你还会活着吗?李氏还会存在吗?你险些做了千古罪人,自己却一无所知,真是可笑至极!”
他把自己的计划说得清清楚楚,李达无法不去相信,但又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你信口雌黄!”
李闻可不是来跟他争辩的,淡淡道:“你为了一己之私,引狼入室,一对不起李氏先祖,二对不起东江百姓,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上路吧!”
“不!你胡说!李闻,你要杀就杀,不要污蔑我……唔……”
李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侍卫上前,将他扣住,一杯毒酒利索地灌了下去。
“呕!”侍卫松开手,他想吐出来,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毒药很快发作,他痛苦地扼住喉咙,向兄长求饶:“不要!大哥!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想死……”
李闻冷漠地看着他在地上打滚,很快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侍卫长上前探了鼻息,过来禀报:“世子,死了。”
李闻点点头:“他没资格进祖坟,叫饿狗啃食又叫先祖蒙羞,就一把火烧了吧!”
“是。”
李闻再不看他一眼,起身出了大牢。
外头碧空如洗,秋高气爽,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
……
“这个带上,还有这个,全都收起来,一定要叫徐小姐带上。”东江王妃指使仆妇收拾礼物,忙得不可开交。
“母亲。”李闻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你送这么多东西,叫人家怎么拿回去啊?总不能再派一队兵马护送吧?”
他原本是开玩笑,不料东江王妃理所当然地说:“没错,是应该再派兵马护送,来的时候不是遇到袭击了吗?万一路上有危险怎么办?”
李闻想说,那都是魏四搞的鬼,现下主谋已经死了,这一路自是太太平平的。但他张口的时候,又想到被射了一箭的蒋奕,也犹豫了起来。
这又得罪了一个仇人,说不定真有危险呢?这样说起来,再派一队兵马好像也应该。
然而东江王妃又改了主意:“不对,等徐大小姐嫁过来,还得往回送,好像有点多此一举。要不东西减半吧,送给徐三小姐的先收拾了,这样省得带来带去。”
李闻心道,人家不一定会再来的。徐家那边没有明确的意图,想是对这门婚事不是太满意……
他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被东江王妃催着:“愣着干什么?快送过去啊!今天都收拾好,明日上路才省事。”
李闻“哦”了一声,稀里糊涂出了王府,又到了驿馆。
徐泽出来接待他,看到这些礼物,笑眯眯地道:“李世子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用不着。”
李闻露出个笑容,心里却是一动,原来徐大公子也不知道么?那是不是代表着,徐家其实并不反对结亲?
他的目光看向内堂,女子的裙角一晃而过,随后传来几声模糊的说笑,似乎是她们姐妹在看礼物。
李闻心事重重,却见燕凌抱着个东西,兴冲冲地往进屋去。
他不由上前扯了一把:“燕兄,干什么呢?”
燕凌还没回答,徐泽已经撇了撇嘴:“还能干什么?献殷勤呗!”然后嘀嘀咕咕,“真是一点也不自觉,总往三妹跟前凑。早说了他没希望的,别浪费时间了,就是不听……”
燕凌白了他一眼:“什么没希望?不做哪来的希望?成不成总要试了才知道的吧?”
“哎!”徐泽看着他进去,气得直捶桌,“真是,有没有把我看在眼里!”
李闻默默在心里重复。是啊,成不成总要试了才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