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泽下意识的开口，似要反驳点什么，却又在张开的瞬间意识到自己无话可说，倏忽顿住。

“上将…”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经从他身侧走过，目光移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沈奕。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江潇宁觉得沈奕的脑瘫和方泽不相上下，“我不歧视Omega。”

“如果上一回你没听清的话，今天我同样可以再告诉你一次。”他的声量足够在场全部的人听清，“我也不歧视beta，我歧视的，是所有比我弱的人。”

又一次觉得自己挨骂了的庞数：“……”

沈奕像是不服气，却又想不出辩驳的说辞，“可是”了好几下都没可是出什么。

江潇宁当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更何况是等着他连思维逻辑都不理清的情况下坚持掷地有声的给人扣帽子。

他随即转身看向班级所有的学生，又说了一次，“既然你们都不想继续测试的话，那这次的测试就到此结束，所有人的成绩全部作废，下次继续。”

没有人出声，大家似乎都接受了这个结果，在江潇宁话落后都陆陆续续的离去了。

而江潇宁也和往常一贯先行离开的模样不一样，他罕见的留了下来，等到在场只剩下三人时让庞数先行离开，留下了他与方泽两人。

“方泽。”就在不知所以的方泽同样准备离开时，江潇宁喊住了他。

方泽见此停下了脚步，回过了身。

少年站在树荫下，神色冷淡。对方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哪怕站在暖阳之中，也只会衬得他更加出尘不染世事尘埃，净如新雪。

方泽一时间看得愣神，又在陡然回神的瞬间心猛地一惊，他连忙道，“上将，您是有……”

他把剩下的“什么事”吞回了喉咙之中，因为少年已经向着他走来。

“方泽。”江潇宁走近了几步，但仍旧与他隔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青年后，突然问道，“你不是一直想回军队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不免让方泽心下无端一沉。

或许身前少年不同于平日的淡漠不闻他事的样子，又或许是他有预感接下来对方的话，方泽不自觉的握紧了身侧的手。有不明的情绪，在一点点的从心尖扩散开来。

这样的问话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可是……

还想要回去吗？他突然发觉自己并没有在得知调动时那么强烈的心思了，是因为那个少年？

那个在面对不公也会据理力争，身处困境，也……

不，不对。

他猛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哪怕他再不想承认，却也在心底清楚的知道着这一个事实。

贺松没有不公，他的判断都是正确的，那沈奕在争什么？那他呢？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是要一直偏袒着对方？

方泽忽得抬头，“上将，我——”

“第二次。”迎接他的，是江潇宁和平日里相差无几的语气。

只是那话里的含义顷刻间便让他脑中突然出现的清晰脉络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第二次，方泽。”江潇宁道。

他当然注意到了对方因情绪的变化而握成拳的手，可他并不在意此刻方泽的想法。

因为他并不需要一个像方泽这样的下属。

一个在调动之前就能给自己未来的直系长官下了将近一个月面子，在调动之后更是屡次质疑自己直系长官决定的下属。

原文之中，贺松对方泽容忍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方泽的父亲是他以往的旧部。

但那是贺松，不是江潇宁。

他既不认识方泽父亲，也没有和对方有所谓的旧部之情，因此，他并不打算容忍方泽。

所以他淡声开口，“如果再有下次的话……”

少年的声音散在风里，比以往多了几分冷冽，“我可以马上让你回到军队里。”

方泽瞳孔微缩，一颗心犹如坠入无底的深渊一般沉了下去。

他是想回去没错，也一直想着寻找到可用的机会调回部队，恢复自己原先的军衔，但……

但并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

一个被自己的直系长官主动提出调回军队，被否定了能力的方式……

方泽沉默了下来，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