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时候,霍修决定离职,但真的等手头上的案子都至少告一段落,带着王瑞离开律所,正式入职宋氏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了。
在宋氏总部,霍修独立的办公室比在律所时要大了一倍,大落地窗,采光极好,背后就是一览无遗的城市风光,王瑞虽然也有了自己的小办公室,但每次进霍修那,还是眼馋。
不过每到下班时间,就轮到其他同事眼馋王瑞了。
“瑞瑞子,今天又跟霍总监一起走?”
“你俩还真是蜜里调油,焦不离孟啊!”
现代社会,只要是两个人,管你直男直女,都能成为被调侃的对象。
这种调侃,有时候也并不真是真心觉得别人是一对,只是一种接近的方式。
王瑞瞅了眼前台这对不懂礼貌的小姑娘,“别乱说啊,霍总监有老婆的。”
“啊?是吗?”
小姑娘顿时面上露出失望神色,小声嘀咕:“没见过啊,手上也没个戒指,这谁知道。”
说起戒指,王瑞才看了一眼霍修的无名指,发现还真是,这转眼都结婚一年半了,连个戒指都没有。
上车后,王瑞迫不及待地揶揄:“老大,你这,钱也挣了不少,怎么戒指都舍不得给嫂子买一个。”
话刚说完,王瑞就意识到,估计不是。
他又赶紧接自己的话:“哦,我懂了,嫂子没空挑是吧,也是,我看嫂子天天忙呢,整个就是个大明星啊!”
确实,怀澈澈很忙,虽然两人转眼又三四个月没见,但霍修能在广告里,视频里,别人的节目里经常见到她。
五月怀澈澈的假期,最终结束于她的主动销假。
那天接完电话,怀澈澈就说,还是回去工作吧,早点把房子的钱给她爸,真正拥有那套房子的所有权。
霍修感觉可能是在他洗澡的功夫里,发生了点什么,但怀澈澈不想说,他也没有问。
能让她忽然变了想法的,还能是什么。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难道还能扎到别人的心。
况且那一刻的情绪早在这几个月时间里被冲淡,在后续不算忙碌的生活中,霍修更需要费心去隐忍的,是每天回家面对的那套空房子,没有回复的微信,和打过去不接的电话。
每次听到电话那头的‘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的时候,霍修总会如鲠在喉。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会有嫉妒,和怨气。
他竭尽全力,才终于把几乎不可能聚拢的沙,慢慢累积成塔。
然后萧经瑜抬手打过来一个海浪,一切就回到了原点。
凭什么呢。
这不公平。
但让人无可奈何的是,爱情本就是不公平的。
“你说你这是搞鸡毛呢你!”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公里的庆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里,唐瑶也在朝病床上的怀澈澈发火。
“你就是再想挣钱,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熬吧,你看看你,这次还好,只是熬出个急性阑尾炎,你下次要再熬出点什么别的毛病——”
怀澈澈看着好友怒气冲冲的脸,想说你个工作狂怎么好意思说我。
但想了想,她还是软着嗓子:“哎呀,我哪知道我一下飞机就能突发急性阑尾炎啊,这不刚做完手术就打电话给你了嘛,现在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放你的屁!”唐瑶没好气地将她的屁话驳回去,“你老公呢,你的小鲸鱼呢,这俩大男人放那你不找,你找我,你实话跟我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怀澈澈脸上讨好的笑顿时淡了下去,却还在找借口:“哎呀我这不是……我怕霍修告诉我爸啊,小鲸鱼他不是忙着最后冲刺对赌吗……”
一边说,怀澈澈一边抬头就看见唐瑶脸上‘你继续编’的表情,顿时失了底气,只能跟她老实交代:“好吧,其实我就是不想找他们。”
那天挂断萧经瑜的电话,怀澈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也没能入睡。
她不知道萧经瑜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她走慢一点。
明明是她在原地等了他这么多年,不知道跟他说过多少次‘我喜欢你’,却始终等不来他的一次回眸,怎么她刚一结婚,有了别人,他就开始穷追猛打,步步紧逼,甚至说出让她走慢一点这种话。
她走过吗,她不是一直跟个傻逼似的,在原地等他,甚至不惜在结婚之初就跟霍修约好两年离婚,这还不算等吗。
这次来江城也是,原本说好了跟她说对赌的事情,结果好不容易承受那么大的风险见了面,说不讲了就不讲了。
怀澈澈当时坐在车里,真的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以至于后来风波结束,萧经瑜发来的晚安,她也没有回。
但同时,怀澈澈还在想另外一件事。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霍修的态度也在变化,但这种变化,让她感觉很陌生,很不习惯。
在追逐着萧经瑜的这些年里,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只喜欢萧经瑜一个人。
现在忽然冒出另一个人,以水滴石穿不知不觉的方式融入她的生活,等她发现,自然慌乱。
尤其霍修很好,这种好都不仅仅是在他们这段婚姻上的好,他是对身边的人都好,无论从朋友,同学,亦或者父母的视角来看,他都是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