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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27)+幸存者小队的无名者(1)(2 / 2)

“替他看看,他想要的海清河晏。”

“是。”

林端背起包袱,转身离去,那日一别就是五十年未见,他带着苏佑走遍了北疆大齐,九州大地,步履不停,风雨无阻地奔袭流转,看遍了山河烂漫,人间万象。

他用脚步丈量了山河表里,终于在最后,差了一场君山的日出不曾见过。

这君山的日出极为有名,气势磅礴而缭绕转腾,犹如天神降落,气势而升,往常必然是要有许多游览者前来赏玩的,今日是婆娑节,各地都置办灯会,这才让他捉了空,可以一人攀爬上来,看这满山光辉。

太阳高升,旭日照暖,寒意被驱散,朝霞漫开绚烂光色,青绿相接,枝丫摇曳,正是一年丰收好时候。

林端将牌位收揽进怀里,疲惫地靠在树背上,有些虚妄地想。

这算不算一场与子偕老。

他缓慢地阖上眼眸,双手失力松开,无眠神明像掉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北方寒意侵蚀得比南方更早,几乎寒意摧折得凌厉,在空旷辽远的平原上肆虐,草植枯黄,深夜里就落了霜,月光奔袭旷远,草原人在部落中心处庆祝秋节,在篝火最盛的中心处,供奉着一尊无面神明像。

一众人绕着这尊神像跳舞,祈祷,笑容洋溢着欢悦幸福,中原来的丝绸布缎珠宝装点的女人更加姣美,牛羊肉丰盛成山,自北疆大齐互通贸易后,几十年以来骁勇健壮的草原人也修习了中原种种传统手艺,修生养息,年岁和乐肥美。

一众人欢愉热切时,有人通传高喊,顿时镇住他们的喧闹,众人纷纷停下,目光热切地看向宴席高位处。

传说中如同鹰如同狼的前任可汗王已然老去,却仍然眼神尖锐凌厉,气势威严,径直走上位后,挥了挥手,随众人继续热闹庆祝。

其实阿穆罕去年就已经退位,可汗王位给了他的侄子,但是他功绩伟大,仍是最收爱戴的可汗王,独自高坐在最高位上,现任可汗王也需得坐在右下角,恭敬地敬酒,他眼神微动,也只是略微的瞥过,回敬。

有个垂髫幼童自小钦慕前任可汗王,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今日秋节他可以近近观看,满心激动澎湃,然而却瞧得近了,只看见他一人独身,斟酒满杯,气势威严,人人都敬爱他,却无人靠近他。

他看着,居然只觉得这样的大英雄很是寂寞。

他的父亲身边从来都是有他妈妈的。

“妈妈,为什么……老可汗王身边没有吉桑呢?”幼童问道:“可汗王已然有了四五个夫人了。”

“他都没有孩子吗?”

“嘘,不要多说。”妈妈捂了孩子的嘴,警示道,可随即她又松开了幼童的嘴,说:“可汗王是眼光锐利,世间凡人难进他的眼!你以为没人想要嫁给他?当初草原最美的姑娘还在十六时看了可汗王四十岁英姿一眼,就非他不嫁,以命相逼!”

“哦,这样啊。”幼童又问:“那他喜欢什么样的?连草原最漂亮的姑娘他都不要……”

“这我就不知了。”妈妈顿了顿,又又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听我妈妈说,五十年前,草原上有过一位可汗王非娶不可的吉桑,漂亮得像天仙,像妖精,是被上天偏爱的有福人,草原上最彪悍的棕王马,就是他的马繁衍出来的,最厚产羊奶的母羊也是他豢养的小羊。”

“那他人呢?”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妈妈说:“听说他变成神仙飞到天上去了。”

“啊?那可汗王得多伤心。”幼童看向阿穆罕的眼神顿时同情。

阿穆罕灌下一口热酒,浑身滚热起来,他看了一眼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在火焰照耀下的神明像暖意融融,他目光柔和了一瞬,起身退了宴,身后一众人赶忙站起来行礼,他没回头,径直从热闹处走向寂寥无人的昏暗里。

马厩里,苍老的马匹已经躺倒,浑身无力,虚弱地哀吟喘息,马槽里新鲜的草料还泛着清新的味道,他走入马厩,躬身抚摸马身,手下的肌肉已经松散,全然不似年轻健壮,他叹了口气:“连你也要走了。”

小棕走了,小花走了,它们的子孙过了两轮,现下连小棕的孙子也要走了。

“走吧,走吧,老伙计,起来陪我再走最后一轮,去见见你们家的主人吧。”阿穆罕开口,声音带上苍老,马匹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早已垂老无力的身体吃力地站起身,缰绳拴在柱上。

阿穆罕笑了笑,抚摸着马头,高兴说:“走!”

部落和震江的距离辽远,阿穆罕牵着马走在寂寥深沉夜色里,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白发苍苍的发丝被吹拂到脸颊上,浑身衣料被吹得发纷乱,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终于在天色微微晨时,听见涛涛江水,他心里一喜,转身摸了摸马匹的头,说:“到了。”

当年苏佑被苏家人赶到火化后,骨灰抛入了震江。

在北疆和大齐的交接处,漫游名山大川,自由自在。

他总觉得,苏佑还在,却不敢过来寸步。

从那日亲眼看见灰烬挥散,尽入震江后,他从此再也听不得江声。

而今,他只想与苏佑近一些,再近一些。

然而,他已然跋涉太久,临近江水的时候,浑身脱力,猛然崩倒,他狼狈地跌倒在震江边,发丝垂落,身边老马也跌了一跤。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阿穆罕自嘲,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片折损的画像。

还在。

他松了口气,一步步向震江爬过去。

“百姓过得很好。”

“小花在四岁后喜欢上了一只身强体壮的公羊,小羊羔就生了十几条。”

“小棕也有了自己的母马,他的孩子有一日出走,再回来时也成了马王……我带了一匹他的孙子给你看。”

“你看得到吗。”

“你开心吗。”

“你想我吗。”

阿穆罕缓慢靠近,距离震江越来越近,却只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全然卸了力气,他好几次想要尝试起身,却都失力瘫倒,他喘息着,看着震江呢喃。

“我很想你。”

如磋磨骨骼,断人经脉,日夜折磨,无从解脱。

他这一生最后悔即是那日轻狂时,挥刀斩断了苏佑的小像,桑及儿没能赶来北疆,死在了路上,从此人世间再没有一张苏佑的画像,即使神明像处处可见,却再没有人可以雕琢出五官。

他日夜抚摸那张碎纸残片,工笔所画的轮廓被摸得褪了色。

他真的,太想苏佑了。

为何让他遇见他,又为何不让他早点遇见他。

阿穆罕吃力喘息,呼吸沉重着,满脑子都是向前爬动,却无力可动,在旭日升起,朝阳灿烂之时,疲惫地闭上了自己的眼,震江水溅起高浪,点滴的水痕溅在了阿穆罕的指尖。

……

死寂空城犹如森林,丛立而高起的摩天大厦堪比参天大数,寂寥而众,死气沉沉,怪异狰狞声响从中尖利发出,一处大型超市处,扭曲的人影晃动,血盆大口挣扎着贪婪,双眼血红,唾液粘液交织,恐怖欲望表现为生理,骇人无比。

突然一阵电光闪过,迅猛而威,立刻击倒一大片僵硬丧尸,随之而后是一串枪声,接连发射,轰响过后,立刻倒了一大片,原先集满狰狞人头的区域立刻被空出位置,几个人站在尸体上,群姿英发,很是得意。

“队长,赵奇,今天任务解决了,你们快过来吃点东西吧。”说话的人是个女生,穿着一身简单运动装,扎了高马尾,英姿飒爽,笑容恬然,她撒下种子伸出手,地里即可长出一堆果实,她摘下,平均分给刚刚击倒丧尸的两人。

“跟着队长,以后a城就是我们的地盘!”赵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普通男人体型,剃着寸头,五官中规中矩,很是健朗,手里双枪还冒着热烟气,愉快接过递过来的果实,张嘴就吃。

“a城物资快没有了,此地不宜久留。”被称为队长的人开口,身形高大,有一米九几,穿着冲锋衣,却腿长肩宽,五官无可挑剔,俊美犹如画报,碎发散落,一双眼眸尖锐自信,接过果实后,却愣了片刻,只挑了其中的水果吃,其余的都放入了背包里。

“你们有问题吗?需不需要疗伤?”有个偏娇小的男人走过来,身穿短衣短裤露出小腿小臂,洋溢着笑容,五官清丽,眉眼里闪烁微光,指尖还有治疗系异能。

“你说你们,怎么径直往队长身边去了?”女生表情立刻变化,冷哼嘲讽:“淮阮,你不会太偏心了一点?”

“先给队长治疗了,再给赵奇治,不可以吗?”淮阮眨了眨眼,眼眸无辜:“叶娆姐姐你会不会太敏感了啊?”

叶娆被呛,很是无语,盯着淮阮想发火却不止如何发。

一辆房车驱使过来,迅猛停下,随即有男人从车上下来,担心地询问“队长,赵奇,你们没事吧?”

“有队长,能有什么事?”

“那丧尸都解决了是吗?”林谦问道,随即说:“那我让小废物下来收拾。”

拿着水果的队长却微微皱了眉,瞥了一眼林谦,随即收敛眼神,继续吃了一口水果。

“那还不如我们自己打扫,他慢吞吞的。”赵奇抱怨“真是自己用个异能都磕磕绊绊,还是最没用的空间异能,战斗也不能加入,又什么也不会,等我们到了基地,就把这个拖油瓶甩掉!”

“最主要的是,末世都十几年了,他居然到现在都还怕。”林谦不屑地摇了摇头,嗤笑:“打到现在他都还缩在车上呢。”

“这么大工作量,他可能要收拾一晚上了。”淮阮柔和眉眼扫过货架上的物资,却随即说:“他得加油了。”

“怎么?觉得工作量大,你都不帮他?”叶娆说:“感叹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什么慷慨好人似的。”

“不是……”淮阮小声了一些,软软解释道:“是队长说不要让吃白饭的人连活都不做的,不然小队就留不住他了。”

几个人看向楚桡,似乎在确认这样的话是不不是实话。淮阮眼神请求,水光潋滟着,很是可怜。

楚桡垂了眼,随即撩起眼皮耸肩,冷道:“蠢货才会帮他,在队里想要生存,就要做自己吃那一口饭的事,养吃白饭的人还不如养只丧尸。”

叶娆气得不说话,淮阮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楚桡。

“也是,都这么没用了,居然还什么都不干,这世上还真没这样的好事。”林谦道,随即喊道:“苏佑!下来搜集物资了!”

“哦!好的。”苏佑蜷缩在房车内里,浑身沾染灰尘脏污,尤其小脸上模糊不清的脏,只有一双眼露出来,靠着内壁不敢乱看,浑身怕得直打颤,应和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强撑着闭了眼,一路摸索过去。

他见不得血,见不得尸体,然而这个世界是末世,几乎遍地是尸体是血,这是致命的,他只能紧紧跟随主角的幸存者小队,打杀丧尸是不可能的,只能在一众人帅气打完后,闭着眼摸出来收拾物资。

他闭眼走得磕磕绊绊,几个人沉声不语,嘲弄地看着他笨拙模样,笑声时不时飘出来一些,苏佑顺着笑声走过去,却被脚下一个僵硬的丧尸尸体一绊,径直往前扑,下巴直接磕到了坚硬物体上,带了疼痛,他疼得眼眶发红。

随即腰被人收揽住,炽热呼吸扑撒过来,男声低沉,笑道:“怎么走个路都能走绊到?”

“……”苏佑拿开挡视线的手,睁开眼,径直和楚桡对上视线,这才发现自己撞进了他的胸膛处,他还想说对不起,楚桡却直接一把将他推开,看也不看他,说:“快进去清理物资吧,我们明早要走,要是走不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

“哦。”苏佑抿了抿唇,闭上了眼,又笨拙地摸索路面,楚桡目光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敛下眼神,目光收冷。

“加油……苏佑!”淮阮招手道:“我希望明天早上你和我们一起出发!”

“好!”苏佑乖顺地应和。

楚桡咬了咬牙,眉目间带上烦躁的戾气。

居然还应,就该拒绝啊。

笨不笨。

他的耳根处,烧灼着滚烫的红,几乎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