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特别多,但如今在广州,想要一次拿到这么多货也只有找刘记了,苗掌柜立即拱手道谢:“够了,在下就多谢七公子了,你们这边先准备着,等我回去清点一下货物,准备好之后再派人来通知你们,咱们约个合适的天气就出发。”
“好,如此就有劳苗掌柜了。”刘子岳笑着说。
送走了苗掌柜没几天,周掌柜他们找上了门,希望能购买一批白糖和棉花,尤其是白糖,因为又要过年了。
今年确实如刘子岳所预料的那样,广州出现了不少小糖坊,产量不是很高,质量也是层参差不齐,但足以满足人们的日常所需,而且有些店铺的价格只定在三十多文钱一两。
所以大家买糖也不一定要到刘记白糖了,铺子的生意有些下滑。
不过对比较大的商人来说,采买白糖,还是刘记最合适,主要是量多,一次就能备足货,不然找那些一天只能生产十几、几十斤的小糖坊,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听明了周掌柜他们的来意,刘子岳很抱歉地说:“最近生产的白糖都被带走了,你们若是需要,得再等一段时间。这位是池管事,以后负责我们刘记商行白糖和棉布的销售,大家有需要可以找他,他会尽量安排。”
池正业拱手道:“诸位掌柜好,在下池正业,请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以后还请池管事多多帮忙。”一群掌柜的拱手还礼,很快又把话题绕了回去,“那最近什么
时候会有?下个月就腊月了,这眼看就要过年了。”
池正业不愧是长期做生意的,说话做事八面玲珑,笑着拱手道:“这样吧,诸位掌柜的将自己所需白糖和棉布的数量报到我这儿,若是有了,我派人去通知你们可好?”
掌柜们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犹豫,报多少呢?去年可是限着量卖给他们的,今年能敞开购买吗?
周掌柜代大家问了出来:“池管事,这个数量可有限制?能不能比去年多一些,价钱咱们提高一点都行。”
“对,五十文一两,可以吗?”其他掌柜也附和。
池正业看过去年这些掌柜的采购数量和价格,依他说啊,五十文也未免太便宜了。但刘子岳没提涨价的事,他也不好多说,如今这些掌柜的们自己主动提起,他没理由拒绝。
“这……”池正业故作为难的样子。
周掌柜说:“池管事,可是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
池正业叹道:“五十文可以,但你们要很多恐怕是办不到,我估算了一下,一家比去年多一千斤,你们看可行吗?”
多一千斤也不错,周掌柜满意地点头:“我可以。”
其他掌柜的也点头答应。
池正业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好,那我给诸位记下。不过白糖可能要分几批到,有的前有的后,诸位掌柜都是咱们刘记的老客户,谁先谁后都不好,我有个想法,咱们抽签,按号牌上的顺序交钱提货,若有的掌柜去的地方比较远,需要早点出发的,也可跟其他人商量,你们自行调整顺序,诸位看如何?”
大家对视一眼,好像这确实比较公平,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抽完号,要走的时候,周掌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对刘子岳说:“七公子,李安和与那罗英才最近也在卖白糖。”
“这样啊,多谢周掌柜告知。”刘子岳并不是很感兴趣,天底下的生意这么大,不可能被他一家给独占了。
等周掌柜走后,池正业道:“公子,可要小的查查李安和?”
刘子岳说:“随便吧,你若是很闲派个人查查也无妨,若是比较忙,就别管他了。他们不来惹咱们就算了,他们来犯咱们,你就狠狠打回去,用钱砸回去也行。以后生意上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出去转转。”
如今生意上的人也有了专业人手来接受,刘子岳彻底放松了,躺着数钱都行。
听说广安楼的厨子最近开发了一款新菜,刘子岳准备趁着今天太阳好,出去尝尝。
他的心大,不将李安和跟罗英才放在眼里,池正业可做不到这么放松,连忙安排了人去打听这事,外面很快就有了消息传回来。
看到下面人递上来的消息,池正业很是无语。
周掌柜他们都被李安和那奸人给蒙骗了。
李安和表面上对外出售白糖,实际上背地里在想方设法地四处收购白糖。而且为了能够用更低的价格收购到白糖,他还故意在那些小糖厂比较聚集的地方开个店,以三十五文一两的价格出售白糖。
真有人上门,他们经常说没糖了,买家只能空手离去。
但白糖的心理价格被他压了下来,很多都觉得原来白糖只需要三十文出头啊,听说四十多文的,那些手头不是特别宽裕可能就不是那么想买了。
这搞得小糖坊的糖就不是那么好卖了。
这时候,李安和的人再出面,以三十六文,三十八文之类的价格,从小糖坊手里想方设法买走白糖。
刘子岳听完这事后,无语地摇了摇头:“这个李安和真是个人才。”
脑子转得这么快,怎么就不能往好点的地方上使,天天想着怎么占便宜去了。他若是愿意用四五十文的价格去跟这些小糖坊买白糖,这些人
肯定会卖给他。
但他为了多赚点钱,就是宁愿用这种七拐八绕的方式去买白糖。
池正业也叹气:“李安和真够抠门小气的。李家已经够富了,白糖的利润也足够高,他还要使这些小手段。小人猜测啊,若非知道公子手上的白糖够多,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将白糖的价格压得更低一些。赚足了好处才肯收手。”
刘子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虽说商人多精明,锱铢必较,但李安和这样的,他就遇到一个,其他大商人,虽说也会想各种办法压价,但都没他做得绝。
“既然咱们的刘记白糖不好卖了,那就换个做买卖的办法,挂个牌子,以四十文一两的价格收购白糖,有愿意卖的就收,没有就算了。”刘子岳心想,这好处也不能让李安和一个人占了,他高李安和几文吧,就看李安和舍不舍得这个钱了。
池正业点头:“好。”
反正那店铺最近生意惨淡,闲着也是闲着。
***
冬季乡下没多少活做,相对比较空闲。
于子林便遵守了跟刘子岳的约定,号召连州的百姓去开荒种植甘蔗,每个人每天两顿干饭管饱,另给三十三文钱一天,跟兴泰的待遇差不多,不过这里是日结,干一天给一天的钱。
当然于子林没钱,这笔钱是刘子岳出。
这些甘蔗林以后也是刘子岳的,相当于是连州百姓帮忙代垦代种的。
为了提高百姓的积极性,鼓励大家,于子林亲自组织大家参与这件事。
有了知府大人的亲自参与,各县村都很积极,里正发动了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连一些身体强壮的妇女也一块儿参加。
不到半个月就组织了一支三千人的开荒大军,在连州通往广州的荒郊开始开垦土地,不断向南挺进。
前面的队伍开荒,等土地开垦出来后,于子林又组织妇女和一些身体不是那么强壮的男人在后面种植甘蔗。
刚开荒的土地,大多都比较肥沃,而且刚翻过地,土地蓬松湿润,不用施肥就可种植,相对轻松许多。
因为每天都会发工钱,这些百姓干得很起劲儿,一个月后就开出了一片不小的土地。
就在连州的建设搞得如火如荼时,这天于子林还在地里巡查,忽地看着一衙役从远处疾驰而来,瞧见他就大叫道:“大人,大人,高州,高州的公孙大人来了!”
于子林听闻了这个消息,连忙从地里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公孙大人现在在何处?”
“安置在了府衙,管家让小的赶紧来通知您。”衙役连忙说道。
于子林点头,匆匆上马飞驰回城。
进了衙门,他就对迎上来的管家说:“你先替我招待公孙大人,我换身衣服便去。”
半刻钟后,换了身干净袍子的于子林大步来到花厅,拱手不好意思地说:“不知相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相爷见谅。”
公孙夏是个皮肤白皙、消瘦的中年人,听到这话连忙起身回礼,笑道:“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于大人了。如今我与大人一样都是地方知府,品阶相同,大人实不必如此多礼。”
“哪里,相爷能来连州,是下官的荣幸。”于子林还是很客气,做了个请的收视,“相爷请坐。”
又让人上了新的茶水和点心。
等寒暄完之后,于子林问道:“相爷今日来连州,可是有事?”
不然依公孙夏的为人,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突然地过来了。
公孙夏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有事,我来这里是为迎接一老友。前几日,我接到一个消息,我一老友要被发配到高州担任通判,正好最近府衙比较清闲,我便来此迎接他。按照行程,他应该到连州了。”
连州是通往高州的必经之路。
于子林明白了,又来了个倒霉蛋,只是不知道连公孙夏都要亲自来迎接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他笑着说:“原来如此,相爷可有这位大人的特征?下官派两个人在城门口候着,他若是来了,必然会进连州稍作休整,补充些水和干粮才上路的。”
“我带了一副他年轻时候的画像。只是我们已十几年不曾见面,不知道他这长相是否变了。”公孙夏挥手让人拿了个匣子上来。
于子林接过,交给了管家,细心叮嘱了几句。
管家拿着匣子下去,叫来两个眼睛机灵的衙役,让他们记住画像中人的容貌,去城门口候着,见着此人就将其领到衙门。
等管家将匣子还回来后,公孙夏拱手朝于子林答谢:“多谢于大人相助。”
虽然这事,他的人也可以做,可到底是于子林的地盘,有于子林出面更合适,不然他派几个人在城门口盯着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相爷太客气了。”于子林笑了笑说,“相爷既然来了,就在连州玩两日,下官带相爷看看咱们连州的风土人情。”
公孙夏笑道:“多谢于大人的好意,我看于大人颇为忙碌,今日还耽误了大人的事,游玩还是下次吧,我自己在城中转转即可,于大人去忙你的,不必管我。”
于子林不好意思地说:“也没忙什么,就是组织人开荒种植甘蔗,最近一个月已经种植了几百亩甘蔗了,他们都上手了,也不需要我天天去盯着。”
“于大人种这么多甘蔗做什么?”公孙夏好奇地问。
甘蔗在南越并不罕见,不少百姓家门口都会种几根,小孩子们很是喜欢。公孙夏来南越这么久了,也见过不少,有时候出门遇到热情又大胆还不认识他的村民,也会砍个一根送与他解渴。
于子林道:“做白糖的。”
白糖价格可是不便宜,公孙夏来了兴致:“明日我可否与大人一道去地里看看?”
“当然可以。”于子林一口答应。
次日上午,两人骑马带着几个衙役出了城,行了大约七八里,公孙夏便看到了一片新开垦的土地,泥土都还是潮湿的,明显是最近被翻过,而且一排排的,应该是种了作物。
“这就是甘蔗林?”他好奇地问。
于子林点头:“对,现在种甘蔗有些迟了,不过刚好将土给挖松了,就种了一些,如果过完年有些没发芽再补种。”
两人继续往前,很快就到了开垦荒地的地方。
几千个百姓,砍树的砍树,拖拽树木的拖拽树木,挖树根的挖树根,干得热火朝天。新开垦出来的土地旁边,堆了一大堆新砍伐出来的树木。
公孙夏惊叹地说:“于大人能够一次召集如此多的百姓开荒,令人佩服。”
三千人对别的地方可能不算多,可连州总共也只有十几万人。城里几万人,还有各县城又有数万人,剩下的十来万百姓都分散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中。这其中还包括了老弱妇幼,因此要一下子召集这么多青壮年可不容易。
提起这个,于子林有点不好意思:“哪是下官的功劳,这……是钱的功劳。他们每日在这里干活是有钱可拿的。”
说到这里,于子林顿了一下,指着远处那冒着白烟的几口大铁锅说:“不光如此,还管他们的伙食,两餐都管饱。”
公孙夏眯起了眼睛:“冒昧地问一句,于大人这笔钱是从哪儿来的?可是向上面要的?”
他想问问这小子有什么要钱的好法子,能从刁公鸡手里抠出这么多银子。
于子林摇头:“相爷说笑了,咱们连州什么地方,户部怎么可能拨银子开荒。这个钱啊……”
他有些犹豫,不
知道该怎么向公孙夏介绍刘子岳。
公孙夏应该是知道平王的,也知道平王来了南越,但具体什么地方,这位曾经日理万机的右相肯定不知道。
公孙夏见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正想说不提这个了,就见到昨日那个衙役又跑了过来,而且一脸急色,跑进就大喊:“大人,您昨日让小的们找到那个人进城了,但他生了病,病得很重,已经昏迷过去了。”
“那人在哪里?”公孙夏再也顾不得什么甘蔗,一下子冲了过去问衙役,“人呢?”
衙役结结巴巴地说:“有人将他们送了衙门,小的特意来通知两位大人。”
公孙夏话都没听完就快速地爬上了马,一扬马鞭,急速奔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