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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05【二更】(2 / 2)

她是个非常偏执、控制欲非常强的女人,从前有白天羽时,白天羽的控制欲比她还要强,决不能容忍旁人左右他,故而花白凤的这一种特征从来未曾显露。

但傅红雪却只是个孩子。一个只有母亲、只接触母亲的小孩子,是天然的弱势群体,花白凤面对着他,可以将自己恐怖的控制欲无限的膨胀,只恨不得要把傅红雪一根头发丝的辩护,都牢牢地监控起来。

因此,当她发现傅红雪居然有什么事情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以后,她整个人都已要崩溃。

只见傅红雪跪在地上,花白凤手握牛皮长鞭,一鞭接着一鞭、一下接着一下,恶狠狠地朝傅红雪身上打去。

这牛皮鞭打人,一下下去,就可让人皮开肉绽,实在是又酷烈、又恶毒,不用花白凤带上内力,也足够让傅红雪痛不欲生了。

而傅红雪果然也痛不欲生。

他跪在原地,整个人已如风中的残烛一样,不住的颤抖起来,他脸色惨白,身上皮开肉绽,那些可怕的伤口,好似一张剧痛所织成的大网,将他整个人都网在了其中。

他痛苦极了,忍不住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可是他很明白,他的母亲不喜欢他大声的哭嚎,因为她认为,只有被惯坏了的公子哥儿才会哭哭啼啼。

他只要用自己的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将那些因为痛苦而产生的呜咽强行地压制了下去,整个人抖得是那么得厉害。

他只觉得耳边是母亲尖利而疯狂的声音。

这声音实在是过于尖利,只让傅红雪觉得一把尖刀正在恶狠狠地从他的耳朵里进去,他觉得好可怕……好可怕……下意识地想捂住耳朵,却在伸出手的一瞬间,被暴怒的花白凤一脚踢中了心口。

傅红雪被直接踢得倒在了地上。

花白凤的暴怒,也是有理性的暴怒,她绝不会废了傅红雪的……因为几年前,她的一次失控,让傅红雪的腿永远的留下了病根,成了个跛子,那之后,她就学会了怎么样能只打出皮肉伤。

所以她这一脚,其实并没有多重,绝对是踹不断肋骨的,只会让他的心口留下一点乌黑黑的淤青罢了。

但是傅红雪居然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抖得很奇怪。

这完全是一种病理性的发抖,四肢僵硬地扭曲着,脸上的肌肉都已开始了抽搐,嘴角不断地流出白沫,他似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忽然一下,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他浑身上下都已剧烈地抽搐起来!

傅红雪甚至想要呕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已快被自己吐出来。

这孩子是个残废。

他不仅是个跛子,还患有严重的癫痫。

花白凤自然知道这一点,她瞧见傅红雪这个样子,就明白……他又发病了。

又发病了!又发病了!!

花白凤忽然痛苦地撕扯起了自己的头发,指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傅红雪大声地骂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为什么不好好地爱惜身体,为什么总是发病!你这样的废物,以后要如何给你的父亲报仇!!”

说完,她竟伏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至于地上的傅红雪……她居然是管都不管的!

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本就会因为自己身上固有存在的残缺而痛恨自身。

但是小孩子不明白,不代表大人不明白。

他的身上有这样的残缺,是命运的残酷所致,与他本人没有一丁点关系,也绝不该怪在他身上去。

花白凤难道不明白这道理么?

她当然明白!但是与其去怪虚无缥缈的命运,不如把气直接撒在这不敢反抗的小孩子身上!

只要看见傅红雪脸上的那种痛苦与耻辱一样的表情,花白凤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痛苦好似减轻了一点,她也能继续为了复仇而坚持下去了。

傅红雪在地上蜷缩起来。

他还是在不停的抽搐,嘴角还是不停地涌出白沫,整个人简直恨不得登时死去,他的双眼通红,眼角不断地流出眼泪,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太过狼狈、太过痛苦的叫喊声。

他死死地瞪着自己手中的那一柄刀。

漆黑、古朴,锋利。

这柄刀就是他的父亲——白天羽的刀。

这是一把无名刀,从前瞧见这刀出鞘的人,很少有活着的,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用充满恐惧的语气,尊称它为“魔刀”。

他紧紧地握着这把魔刀!

他要用这把刀为自己的父亲复仇。

他一生下来,就已被这个血色而崇高的目标所包围了,他并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他只是痛恨……痛恨那些杀死父亲的人,如果没有他们,母亲是不是不会这样的痛苦,而他也会拥有父亲……拥有一个像英雄一样伟大的父亲!

他好痛恨!

他还恨自己残缺的身体!

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

再这样悲愤的情绪催动之下,今天的癫痫来的格外的猛烈,他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像是一只跌入了泥泞之地的狗一样狼狈、耻辱……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这猛烈的病症才终于平息了。

这时,傅红雪浑身都好似已被冷汗浸了一遍,他身上本来就有许多新鲜的伤口,被汗一浸,只觉得痛得令人恨不得晖过去。他额前也出了好多的冷汗,漆黑的碎发全粘在额前,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得苍白。

花白凤也已冷静了下来。

她坐在桌前,用一种冷漠地眼神看着傅红雪,傅红雪挣扎着爬起来,仍然跪好。

花白凤冷漠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今天究竟有没有见到外人?”

傅红雪沉默地低下了头。

他想起了那个被母亲杀死的猎户,只因为猎户上到了半山腰之上,见到了他,并且送给了他一小兜野果。

母亲说那人不安好心,那人一定是敌人。

所以猎户就被她杀死了。

但傅红雪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是敌人。

所以,他垂着头,还是对着母亲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实话。

花白凤冷冰冰地盯着他,目光之中充满怨毒。

半晌,她冷笑一声,道:“你不说,我也有法子知道的。”

说完这话,她拂袖而去,只留下傅红雪一个人跪在屋子里,傅红雪的身形一动不动,好似已变成了一座雕像,能跪到天地毁灭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