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魂。

“我在此处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还想着若是再没有人进来，我就要出去抓人了，没想到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你进来了，后辈，你说咱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少女歪了歪头，笑的十分灿烂，她手指一转，骨笛在她手指尖上下翻飞，像是化作了一只只蝴蝶。

“已过千年，你出不去。”沈希灵知道这人是谁了。

如果说端坐的女子只是与沈希灵看到过的神像相似，那睁开眼睛，能说会笑的少女，就是和神像一模一样。

在秘境中看到过的神像。

那位苗疆古教的圣女曲翎。

“一千年了啊……”曲翎一愣，像是没有想过时间会过的那么快，但是很快她又释然了，“看来我在外面还是挺有名的，一千年后的小辈，还知道我的名字。”

沈希灵沉默，确实有名，但不是什么好名头。

为爱痴狂，为了救赎爱人，毅然决然的进入万魔古窟，以一己之力追回爱人，却又被爱人利用，导致万魔古窟的封印处处破损，放出了许多妖魔，以至于生灵涂炭的苗疆古教圣女。

也被无数人称之为魔女的曲翎。

沈希灵没想到她会死在这里。

毕竟在传说中，曲翎一直没有死，甚至有人说她已经得道飞升，到天外天去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魔头了。

“你这小辈一言不发的样子，瞧着有些像是故人，你不会是修无情道的吧？”

曲翎猛地凑近到沈希灵跟前，与沈希灵对视，表情严肃。

沈希灵就静静的看着她，虽然曲翎的神魂还是少女的模样，但是她早就不再年轻了。从曲翎的双眼中，已经能够看到岁月流淌而过的痕迹，对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似乎能看到无尽岁月的冗长。

在岁月中等待的寂寞。

“啊，你果然是个无情道，我这辈子最讨厌无情道的家伙，你们这些人啊，脑子里心里都只有修行，从来不懂人间情爱，也不知何为真情。”

“知道真情，就可以剥夺他人至亲至爱之人的性命吗？”

沈希灵不懂曲翎为什么要说这些，曲翎犯下错事是真正发生的事情。

死在千年前那场妖魔进攻中的人是明摆着的，千年过去，他们不再会说话，但那不代表人们会遗忘。

这份罪孽让苗疆古教至今还耿耿于怀，深觉门派愧对人间和山海境，明明是八大派之一，却活的小心谨慎，遇到什么事情都抢着先上，比谁都积极。

苗疆古教就只想尽快弥补那份罪孽。

可死去的千万亡魂，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接受这份补偿了。

而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曲翎一人的爱。

这份爱，确实足够刻骨铭心，但也太过自私，若这就是曲翎口中所说的人间情爱，那沈希灵宁愿她永远不懂。

沈希灵以为曲翎会跟她解释，会跟她辩驳，告诉她情爱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负面。

谁知道曲翎竟然长叹一口气，点头了。

“不能，当然不能。所以为了一人之爱害了那么多人，是我错了。情之一字害人害己，确实没什么好的，我有时候也会想，若是当年我同样入了无情道，就不会有后面的一错再错，但修行之人，一步踏错就会步步踏错，因为不愿意回头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最后，错到再无挽回的余地。”

神魂在此自困千年，曲翎心中自然是有悔恨的。

沈希灵不知道这天要怎么聊下去了，她跟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说什么？

“那是血阵。”

沈希灵指着地上干涸的血迹说道。

曲翎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希灵，她的情绪很是多变，想来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古灵精怪的人。

“没错，现在昆仑丘的后辈可真是不得了啊，可惜我苗疆古教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好不容易出了个厉害的弟子，却给门派带去不知道多少灾难。”

曲翎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己身上，可见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沈希灵不打算仔细听曲翎的忏悔，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这儿坐了一千年的大牢，还偿了命，也消不尽她的罪孽。

“昆仑丘后山被妖布下了血阵，差点儿成功唤来天外天魔。”

沈希灵解释了一下她为什么会知道血阵。

曲翎点点头，暗叹昆仑丘真倒霉，她正打算听沈希灵说接下来的事情，结果沈希灵不说话了。

“恩？你怎么不说了？不会吧，血阵还在你们昆仑丘后山呢？等等！你们不会是想要用仙阵清除血阵吧！那可不行，若是血阵内被扔上一缕魔气，那覆盖在上面的仙阵，就会变成血阵的助力！”

沈希灵一惊，这是何意？

曲翎眉头紧锁，和沈希灵是一样的震惊，但两人震惊的东西不同。

“不会吧！千年过去了，山海境的修士还不知道，天外天早就没有仙人，只有魔了吗？魔气和仙气本就是同源而生，仙阵与魔阵，不过是力量不同，可以轻易转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