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晴醒时,又是寒鸦栖枝头,山空月明时。
一旁篝火燃烧,清泉流淌,他们在一处小池旁,她枕在少年的怀里,燕归将她搂得很紧,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少年怀抱温暖,热流源源不断传来。
燕归奔波一日,此时还未醒,正昏昏沉沉睡着,显然是梦到了什么不好之事,少年眉间微皱。
殷晴忍不住抬手,想替他抚平眉心,可手刚悬停在他鼻尖处,燕归仿佛有感应般,猝然睁开眼,一下握紧她的手。
“疼…”殷晴扭了下手腕,他力气好大。
少年眼底迷蒙,如梦初醒一眨眼,眼睛又变得清亮,直直望她,手上松了几分力道,只握着她的手向前,往他脸颊上按去。
然后——殷晴呼吸顿错,她眼见着少年歪了歪脑袋,极为自然地将侧脸倒进她手心里,她指骨紧贴在燕归白皙光洁的面颊上,肌肤的触感清晰无比。
“燕归。”她叫了声他的名字。
“不恕。”燕归纠正:“叫这个。”
“不恕。”殷晴重复一声。
他笑了一下,应道:“我在。”
少年脸颊轻轻地蹭过她的手,一下下,动作慵懒,像一只苏醒的猫在懒洋洋地撒娇,好乖。
心底似在融化,殷晴从未想过可以用“乖”这个字来形容一向乖张阴戾的燕归。
她心头柔软,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为何她醒来又是夜晚?为何不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为何会在这深山老林中?可一出口却是:“你梦见了什么?”
燕归动作一滞,他沉默了一会,正起脸,握着她的手说:“我梦见了…下雪了,我和你在一片雪地里。”
“雪?”殷晴杏眼弯弯,眼睛一亮:“你不是没见过雪吗?”
“然后我看见了殷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生担忧化作梦魇钻入燕归脑海,阴魂难散。
“我哥哥?”殷晴扬声,出乎意料的回答。
他怎么会梦见殷彧?
“嗯,我梦见他把你带走了。”燕归声音低闷,许久又补充一句:“我在后面唤你名字,可你连头都没回。”
殷晴呼吸一窒,心脏像被一根针扎中,酸酸涩涩的疼。
燕归闭目,眼睫轻颤,梦里画面犹在眼前。
他一生未见雪,却梦见了雪夜,那晚明月皎洁,殷彧一剑刺来,拉着他身边殷晴走远,地上是离去两人被蜿蜒月色拉长的影子与他从伤处淌落的血,鲜艳刺目,染红了一整块雪地。
他实力不济,未胜过殷彧,只能眼睁睁看着殷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