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沉默令人窒息,似有一双手扼住李行的脖子,心在沉甸甸地下坠,他只能愣愣地看着舒窈,辩解的话在喉头,又说不出一个字。
他承认他包藏私心。
舒窈手指按住车门,转身想要离去,衣袖却被身后人抓住,舒窈低头一看,他骨节分明到有几分瘦弱的手指,正抓着她衣袖的一角。
舒窈扯了一下,丝毫不动弹:“放手!”
听了她的话,李行抓得更紧了,不止是衣袖,他的手像藤蔓缠了上来,连带着她的手指,都被他牢牢握住,指骨环扣,一丝也不愿松,仿佛抓紧了她的手,她就不会就些离去。
舒窈气极,冷冷一句:“你放开我。”
李行用手握紧她,他垂下眼,长如鸦羽的睫毛似蝴蝶振翅。
舒窈每念一句“放开”,便极轻地颤一下。
“我叫你放手!你是聋了还是瞎了?”舒窈咬牙切齿。
漆黑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目光专注,带着一股执拗,粗砺的指腹磨过她的手心,他口中一字一句,语气坚定:“我不会放。”
舒窈气笑,手上更是使力,两人像是在较劲,一方不肯松,一方往回扯。
李行低头,黑发像一帘窗,遮住他双眼,隐隐绰绰里,她看不清他眼底神色,只有面颊煞白成片,声音更加沉闷:“大小姐,对不起。”
“不要生气好不好?”清润的吐息与低得宛如祈求的语调。
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根本不知道!”舒窈气到肩膀发抖,她瞪着李行,他也抬起眼与她对视,目光暗淡,幽幽地望她,黑白分明的眼底泛着红血丝。
为什么他还能委屈?该委屈的是她好吗!
“我一直以为我们在——”
舒窈一句话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到什么,脑子里脉络清晰,一种怪异想法从舒窈心里破土而出,爹地他知道李行进出她房间,知道她与李行暗地里纠缠不清…为何不拦住不挑明说?
视野里李行的面容开始模糊,那白纸红字的鉴定书犹在眼前,舒窈脸色渐渐发白,脑袋里突地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是爹地不清楚李行是他亲身骨肉所以才不明言——可这也不对,最明白李行来历的莫过于爹地了…
她不相信精明一世的爹地会无缘无故认下一位义子。
那爹地知道李行来历,又为什么不说?
答案盘旋在舒窈心底,呼之欲出。
除非是她…突如其来的想法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她连连否认,不,不可能。
舒窈猛地扭头,口中嚅嚅:“镜子,镜子在哪?”
李行觉察到她不对劲,语气半是担忧,半是紧张:“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