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高了,垂下头时遮住灯光,眉眼都埋在阴影中,孟抒抬眼看着,分辨不清此时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话音落下的这一刻,身体竟本能地察觉了危险,像是有头猛兽无声地冲她竖起浑身毛发,散发着随时要扑咬猎物的凶狠。
孟抒呼吸一滞,左脚下意识地后退。
钟寅忽然抬手抚在她的脸侧,指尖冰凉碰触到那块皮肤,激起一阵寒意。
“不想搬就算了,”他语气刻意放缓了,手上轻柔地给她把头发拨到而后,温和的姿态让孟抒怀疑自己方才的警觉只是出于错误判断,“就是担心你一个人住这里有点不安全。”
孟抒有些慌乱地眨了下眼睛,微微偏头躲开他的手:“我以前在这里住过,挺安全的……”
她一时吃不准钟寅的意图,这突如其来的低姿态隐约透着怪异。
男人从善如流地点头:“好。”而后语气如常,叮嘱她早些休息,转身走了出去。
门锁发出咔哒的轻响,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远了。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楼道里一股陈旧的气息陌生地充斥胸肺。
双腿机械重复着下楼的频率,直到迈出楼梯口。
钟寅站定稳了下呼吸,回身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那扇窗户,不知过了多久,窗帘后面的灯光终于熄灭了。
他缓缓阖上眼睛,夜风将平静的假象一寸寸凌迟绞碎。
孟抒侧躺在床上,听着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轮胎碾压粗糙地面驶离。
紧绷的警觉稍微放松了些,大脑却丝毫停不下来。
钟寅刚才,到底想做什么。
四年前的那次离开虽然算得上顺利,可他当时也发了很大的脾气。
对比起来,他今天的平静更像是压抑的警告……
孟抒睡得极不安稳,勉强到了入睡边缘,楼下响起嗡然噪动,垃圾车已经进到小区作业。
只收拾了重要的证件和手机这些必需品,单肩包还不算太重。
凌晨五点,大多数人还在沉睡中。
孟抒尽量放轻动作开关门,没留意楼道里那盏老化已久的声控灯倏然亮起。
垃圾车刚驶过,喷过消毒液的空气有些刺鼻。
孟抒低头屏住呼吸,加快脚步朝外走。
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了,大概是太安静,四周有种区别于白日的空旷。
走出小区,是条不甚宽阔的街道,两边零星停着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