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几个哈哈大笑。
凌远坐在一边安静地吃着自己的菜,见此情景也不由笑了一笑。
“明达,”谢晚芳坐到他身旁,专门端了杯酒递给他,“来,这杯我独敬你。”
凌远忙放了筷子双手来接:“大人您……”
谢晚芳抬手止住了他未出口的客套话,说道:“看在你我都是相公忠实拥趸的情面上,这酒还得喝。”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碰了杯。
说来这事倒也巧,谢晚芳早上去找凌远查阅名单时无意间发现他房间里挂着云澄的那幅怀素帖——当然,是不知已临了多少手的仿品。她便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原来凌主簿也喜欢相公的字啊?”
一个“也”字,成功引起了凌远的注意。
谢晚芳这才知道,原来凌远并非京都人士,而是来自江南,且上巳节那天因为有云澄的破格令示,所以他一个自知文才平平的主簿在徐谦的推荐下也有幸去参加了九曲江宴。
他言语之间满满透着对云澄的欣赏敬慕之情,还主动说道:“听闻大人是云相亲自安排下来的,下官便很是期待会是如何的出类拔萃。”
是啊,不然一个区区的县尉,哪里值得左丞相亲自选用人才?谢晚芳也是此时才知道原来上任县尉是突然递交辞呈的,麻利地连徐谦都还没反应过来,无论是他还是康平途,都尚未来得及推举自己人,吏部宣布由她就任的公文就已下了。
整个县衙的人都相当错愕,除了凌远。他一心觉得就凭云澄不拘一格对待人才的态度,也绝不会是如某些人所想的那样出于女色之由,故而他初见谢晚芳时便已表现出了友好。
两人讨论人选的时候谢晚芳还有意无意地露了一手书法,凌远见她那手字果然有几分云澄的神髓在里头,更是连连点头。
彼时当她跳过了另一位邢捕头而说要用老胡几个人的时候,他还委婉地提醒过老胡和康大人走得近,对她这个天降的女县尉亦颇有微词。
她那时只是一笑,说道:“我又不是来做光棍县尉的,既然迟早要为我所用,还不如一开始便认识认识清楚我是怎样的人,也免了浪费时间。”
他那时还有些担心她是仗着云相的名字有些过于自信,但当看到老胡等人跟着她办完事回来的样子时,便不由暗叹到底是云相比他更会看人些。
几人正喝着酒,当值的差役忽然来报,说有一位自称是万贯侯世子的人来找县尉大人。
万贯侯世子?宋承?!
谢晚芳难掩惊讶地愣了愣,才道:“请他进来。”
老胡几人面面相觑,不由纷纷面露忐忑:“大人,要不属下等还是先告退吧?”
他们在丰安县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徐谦,虽说白氏族中是出了个国公夫人,可那位安国公世子他们却不曾见到过,如今冷不丁突然来了个“世子”,管他是哪家的,都难免令他们有些手足无措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