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正半靠在身侧的大迎枕上,就着一盏古朴却精致的桌灯在看书,很是随遇而安的样子。
只是明明是夏日,就算兴了风雨按理说也正该是凉爽宜人,但此刻他身上却罩着一件披风,似乎是比寻常人畏寒。
见到她回来,他放下书礼貌地笑了一笑,不等她问已解释道:“我见骤雨未歇,担心你们或有需要。”
谢晚芳看他这般清温舒朗的模样,原先压在心底后知后觉的窘迫这会子全都蹭蹭往外冒,一时间竟让她有些紧张地不知该怎么接话,只顾得上真心实意地说了句:“有劳你等我们了。”
老梁见状,豪迈哈哈一笑:“你怎么突然这般拘谨起来!”
谢晚芳“嗖”地扬眸朝他瞪去,满脸写着“闭嘴”。
老梁立刻识相地收了声。
他含笑看着,并未言语,视线落在她手中新提的一个粗布袋子上,略略一停,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马车驶入内城,谢晚芳因要先去香料铺和自己的人会合,便提早在城西怀化坊外下了车。
“这伞我如何还你?”她问。
他回以一笑:“不必了。”
谢晚芳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欲言又止,点点头道了谢,便撑着伞转身走了。
听得身后车轮滚滚应是渐行渐远,她回头自飞飞扬扬的丝雨中望去,默然良久,突然,皱眉闭眼地抬手往自己脑门儿上用力一敲——
“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她懊恼地默默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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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将近申时末,才终于拨开云雾重新露出了阳光。
谢晚芳踏出门口时看着湿漉漉积水的地面,顿了顿,忽然问白鹭:“世子今日在哪里喝酒?”
白鹭一愣,待反应过来自家夫人在问什么的时候,立时喜上眉梢:“听说是在靖安侯府上。”
谢晚芳默然片刻,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抬起头,微扬了扬下巴,说道:“行吧,反正顺路。”
白鹭不禁弯眉而笑,当即吩咐车夫:“先去靖安侯府接世子爷。”
谢晚芳坐上马车,拿过今日得到的那幅画展了开来,细细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闷闷地说:“我怀疑今日我们在墨缘阁里遇到的那位郎君就是九清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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