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之没应声,也不坐,只就这么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某人。
谢晚芳总算也反应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下了炕,又是白日里那副端端正正的模样冲他行了个礼:“世子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吩咐?”
他原本只是想过来和她说几句话,但见她如此装相的样子,突然就有些想往她这张面具上戳那么一下,于是微微扯了抹笑出来,说道:“我今夜在你这里安歇。”
谢晚芳果然倏地愣住,直到白鹭已经欢天喜地地跑去铺床了,她才侧过脸偏开了目光,淡淡应了声:“哦。”
他笑了一笑,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随口问道:“继续说吧,你就单凭云澄的字,就觉得他心智优于常人?”
谢晚芳也重新落座,果不其然坐姿又变得拘谨起来,且兀自低头捧着杯子喝茶,也不与他对视,闻言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呵,”顾照之道,“可要我给你列举出有多少政治才能拙劣的书法大家?”
“云玄明不一样。”谢晚芳忽地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一本正经地道,“你不也是因觉得他不一般所以才走了他这条路子么?不然太子身边那么多人,你怎么不选旁的亲信?”
顾照之一愣,觉得有点儿不对:“你这是强词夺理吧,这和他的字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如说就是出于私心所以才这般不讲理地称赞他,还把我给拽下水。”
谢晚芳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两句。
他隐约听见“管得宽”什么的,觉得好笑,说道:“我可不如你头脑简单,对云澄此人的判断并非来自他的笔下,而是此人以往的行事经历。”
说到这儿,他不经意一回眸,正看见谢晚芳聚精会神地盯着他,好像伸长了耳朵在听什么惊天八卦似的。
他便又不急着说了,随手拿了空茶杯往她面前一递,清了清嗓子。
谢晚芳瞬间了然他这是在拿乔,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但出于对九清居士的强烈好奇心,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亲自斟满了茶,又双手递回了过去:“您可别跟上次似地话说一半又吊着人。”
顾照之接过来悠悠然啜了一口,这才状似满意地又娓娓说道:“你既然对他这么有兴趣,可听说过他的出身以及是如何去的东宫?”
谢晚芳点点头:“他是兰溪云氏子弟,在家中行三。按理应是元配嫡出,不过因生母出身平常始终不得家族承认,所以在族谱上迟迟没有正名,论起来反倒成了庶出,后来他父亲英年病故,他就被伯父这一房收养了。至于去东宫,则是因他一日外出游玩正好撞见了微服的太子遇袭,他以身相救有功,所以破例直接被选入了东宫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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