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乌黑的眼眸眨了眨:“那哥哥你怎么办?”
“别担心,有我在。”易时淡淡道。
也许是因为这位老师漂亮又勇敢,栀子花莫名感到安心,悄悄握住她的手:“谢谢老师,哥哥就交给你啦。”
校车从林家村的外围绕了半圈,从坑坑洼洼的小路开进树林里。被挟持的女老师坐在前排,时不时回头关注自己班里的学生,满目忧忡。其中一个女老师的视线落在易时身上,实在弄不懂她为何要淌这趟浑水,甚至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校车上。不过从她刚刚愿意挺身而出的举动来看,至少是真心想要保护他们的,让两位惶恐的老师稍稍宽慰了些。
校车停在小土坡,林二德倚在一辆大众车旁边,扔了烟站起来。光头和皮衣男拿出准备好的绳子,开始捆人。老师和孩子双手都给捆在背后,嘴也贴好,只留一双腿方便爬山走路。为了防止他们会乱跑,脚踝也绑了绳子,一群人就像古代被流放塞外的囚犯。
趁他们还没搜到后排,易时把小石头拽出来,扔掉那件脏外套,手移到他的脸上,擦干净上面的灰印,精致俊秀的五官渐渐显露。
这孩子的长相……
易时蹙眉,还没来得及多想,小石头的后领被一把提起来,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光头恶狠狠问:“这个小鬼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小石头焦急地扑腾手脚,易时再度站了起来:“看不出来吗?我家的。”
“你家的?你儿子?”光头掐着小石头的下巴,左右观察,再盯着易时,几个来回过去,才把手放下:“长得有点像。刚刚怎么没让这小子出来?!”
易时的表情平静,把问题丢回去:“换成你,遇到这种情况,会主动让自己儿子出来?”
“……”光头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只想撕了易时那张嘴。皮衣男摸着下巴,咂咂嘴,更想尝尝少妇的滋味,刚准备伸手去偷袭美人的裙底,易时抬了下胳膊,直接挡回去,眼神淡淡的、冷冷的。
光头甩一个巴掌过去:“快做事!天天想女人,你就差死在女人床上了!”
小石头的双手也被麻利捆起来,嘴贴好,光头拿枪顶在他的后脑,对易时皮笑肉不笑:“美女,我知道你性子野,不配合的话,你儿子的脑袋就开花了。”
易时盯着他看了几秒,主动伸出双手。
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急在这一时。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他这个误入的“旁观者”,只能暂时配合表演了。
———
十七个孩子被押上山,跟着林二德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他走在前面,掀开厚厚一丛枯草,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这儿安全吗?”皮衣男回头,“都能瞧见你们林家村的烟囱!”
“你进去就知道了啊!这是捷径,省得在外面走留下足迹。”
反侦察意识还挺强,易时心想。现在是科技兴国的年代,深山早已不再是逃犯的“世外桃源”了,在无人机热成像技术和警犬追踪面前,很难归隐山林。从这种类似“隧道”的山洞里穿行倒是一个好主意,不仅不容易在外面留下足迹,热成像仪找不到,而且周围气味太过繁杂,也不利于警犬的行动。
这条山洞是自然形成的,因为它的直径和高度每一段区域都在变化,有时需要弯腰前行,有时又开阔无比,再拨开洞口的藤蔓,对面居然是层层叠叠的山峰。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平地,易时回头观望,林家村早已不知在哪儿了,更诧异的是,他们一行人短短时间内居然翻到了山的另一面。
他环顾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是没有接触过的地形,只能努力记下这片山林的特点,方便下次能再找到这里。
忽然,易时的双眼定住,盯紧远处矮山坡上模糊的人影。
几经辨认才看出来,那是一个少年,翘腿躺在坡地上晒太阳,他和他们的距离存在高度差,只要低头,一眼便能看见这群突兀的“不速之客”。
他会发现吗?是重演的环节之一,还是一个可以改变既定事实的意外选择?
后背被推了一把,光头瞪他:“发什么愣?!走了!”
易时踉跄一步,将计就计,右脚用力踢中前方的石头。这块石头精准弹中裸露在地面的岩石,发出“当”一声脆响。
走在前面的人纷纷回头,易时蹲下来,故作楚楚可怜,装作崴了脚的柔弱少妇。心里在默默祈祷,快听见吧,注意到吧,只要他低头看一眼,一眼就好。
“我要休息,”易时语气冷淡,“脚踝疼。”
“妈的,女人真是麻烦,还走不走了?!”光头怒喝一声。
好,咆哮得再大声一点,最好能比过虎啸山林。
易时继续扮演柔弱少女,光头暴躁无比,怒喝一声高过一声,然而这些哄哄闹闹的声音被长青的植被盖住,那个少年坐了起来,深呼吸一口山里的新鲜空气,转身离开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坡头,易时无奈:是真的没听到还是不允许被听到?
注定错过的机会,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