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旧是工作日, 午休的时候,孙施惠抽空过来,说陪汪盐去买衣服。
她身上还是昨天那套, 虽然已经送酒店干洗过了。但汪副理一早进公司,大家就说笑的口吻,说汪副理不要解释有两套一样的啊。
姚婧烟雾里媚一眼:已婚妇女,夜不归宿, 这不是个好苗头。
汪盐也没所谓地说, 是,她昨晚住酒店了。
姚婧:“为什么,和孙施惠吵架了?”
汪盐解释不清楚, 也懒得解释。就是某人要求住的呀。
模棱两可的八卦传开,就是有钱人家的婚姻到底就是浅薄, 这才多久啊,就有离心的前兆了。
甚者,背后议论起汪副理。你见过几个有钱人家的太太结婚后还要抛头露面工作的。我看男方从头到尾就没多少真心。
中午,正主的车子就在楼下了。茶余饭后议论的那些人,顺便更新了一下八卦进度:这个狗男人,自己车进车出的,坐在车里半点日光影子晒不到,倒是要自己老婆这辣花花的日头,上他的车。
也不下来迎迎。
年纪大点的前辈姐姐笑话那些议论的小姑娘, 你们当拍偶像剧呢, 接个老婆还下来迎迎?别逗了, 夫妻在一起是过日子的, 不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
驾驶座的某人确实没有下车迎的觉悟, 汪盐刚一上车, 他就提醒她安全带。随即,车子掉头,抓紧时间去目的地。
汪盐不解,“你到底想干嘛呀?”
她家里那么多衣服,她要买哪门子衣服。
驱车的人一面顾路况,一面漫不经心道:“事从权宜的约会啊。”
他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没时间陪她放下一切去玩,但也想稍稍弥补一下汪盐。
少年时期的约会,永远是不想归家的。
孙施惠问她,“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
“你那会儿的约会。”他道这一句的时候,很平静。
汪盐心里莫名空拍了下,“那你的约会呢?”
孙施惠单手掌舵方向盘,偏头过来汇她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她,“说了,这些年我没和你约会过一次。”
那那个人呢?汪盐好几次想问的。
但前天在琅华店里,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不想去求证,无论他是认真的还是儿戏,对汪盐,答案都不会多中听。
她只知道孙施惠这些年不是个纵情声色的人,他是,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
爷爷上门同汪家谈亲事的时候,爸爸是问过的。爷爷答得笼统,无非是孙施惠年少轻狂,血气方刚惹的祸罢了。
七八年过去了,琅华愿意看笑话般地把汪盐引过去,汪盐却不愿意如她的愿,争着吵着地和孙施惠闹一场。没意思也没意义。
她再怎么闹,也遇不上二十岁的孙施惠了。同样,回不去的还有二十岁的汪盐。
人最大的固执就是围囿不前。
车辆行驶,经过湖景隧道前,幕墙一片爬藤月季,穿梭起来看——
浮光掠影,斑斑成画。
孙施惠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一部电影,大概我六十岁了,看它还是会少女情怀的心动。”
“什么电影?”
汪盐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她看一万遍依旧会替人生初见的男女主心动。女主阴错阳差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在桥上遇到男主,第一眼,男主就让她快走,这里危险。
故事的结尾,男主送她离开这个世界,去和她父母团圆。万万叮嘱她,不要回头看。
“所以,他们没有在一起?”孙施惠关切地问。
汪盐摇头,不置可否。因为她确实不知道,故事的最后,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年少娇纵的时候,汪盐看这个故事,觉得哪怕不是大团圆式的收梢,她也爱惨了。
年纪一到,心生唏嘘或者软肋也跟着长了,人反而俗套起来。她反而希望,故事的最后,男主去找他的女主了。因为原本,男主的记忆就是被女主唤醒的。包括他的名字、自尊。
故事的最初最初,最后最后,他们都属于彼此,比什么都重要,也足够。
*
时装店里,汪盐临阵的购物心情。
因为孙施惠捉着逮着的让她选几套,住酒店的时候换洗用。
她其实想奴役他的,“你帮我回去拿?”
“不高兴,你的那些东西,我找不到。”
“你能找到什么?”他每天恨不得袜子都找汪盐要。
孙施惠只手抄在西裤口袋里,频频点头,“是的了,你住进来后,我的东西就找不到了,这是为什么?”
原本客人进来相看,相对级别的销售小姐都得接待陪着的。但这对客人进门,负责接洽的销售却很有眼力见。男客人没离开他的伴侣身边、喁喁耳语结束前,销售小姐绝不上前打扰。
汪盐不理孙施惠的问题,挑中两件,问他意见。
他替她把那套浅紫色地扔回架子上去,诚然,汪盐还是穿黑白look的更摄人。
她不认同,说这条浅紫色戴妃有同款,她一直很喜欢这个颜色。
孙施惠一只手还抄在西裤里,听她这么说,也不改主意,“戴妃遇人不淑,香消玉殒,不要跟她学。”
落后几步的销售听后也不禁笑意掩嘴。
汪盐朝孙施惠攒眉,“人家都听到了。”
孙施惠这才偏头,招呼销售小姐,给他一杯水。
“先生要喝咖啡吗?”
“谢谢,水就可以。”
汪盐最终挑了三套衣服,两套裙装,一套裤装。
她一一试穿,在试衣镜前再问孙施惠意见的时候,他坐在中庭那里的沙发上,架腿而坐,销售给他倒的水,他压根没碰。只懒懒朝汪盐,“嗯,看到了。”
汪盐听着这话,提些裙角,款款朝他这里走两步,眉眼不大开心,公众场合,她声音很低,“看到了,然后呢?”
孙施惠在回复工作消息,一时分神,就随便应付的口吻,“不错。”
“你不会夸就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