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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畸形秀19(2 / 2)

不过刘孟涛最终还是得到了这些孩子。

帐篷内。

时踪将从食堂带到教室、再从教室带回帐篷的饭盒放在桌子上,并没有胃口吃东西。

他只是静静坐着,通过与明月共享的意识世界,观察着他与贺真的最新探查结果。

通过白天与其余队友的相处,时踪已经知道了左三丘、祝霜桥、周律等人的故事。

时踪作为小左,依稀记得王妈妈还收养了其他畸形人。

可他不记得那些人的名字了,连同他们的面容也变得模糊。

在祝霜桥扮演的大高个的故事里,他有一个养母。

他是15岁的时候被养母收养的。

在被收养前,他在码头上干活,并得知了自己会被码头老板卖出去的事。

在他的记忆里,养父经常不在家,养母则常在农田里干活。

他想去田里帮养母忙的时候,养母回绝了,养母给了他许多玩具,希望借此弥补他从未有过的童年时光。

在周律的美人鱼故事里,她被抛弃后,被邻居阿姨收养了。

她父母非常贫穷,活在落后的村子里。

同理可推邻居阿姨也生活在村子里,她应该也过得颇为拮据。

可阿姨依然在努力为她凑手术费。

尽管她最后认为,阿姨这么做,只是看中了她的那张脸,想把她包装成真正的美人鱼,以便卖一个好价钱。

再到左三丘小矮人的故事里,她的母亲经常干农活,他时常能闻见她身上汗水的香气。

明明是个农妇,她却似乎很有学识,懂得在小矮人被同学嘲笑的时候,对他说出极富哲理、极能安慰他心灵的话……

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不完整的、片面的。

他们对故事里另一个主角的记忆,也全都支离破碎。

但将所有人的故事结合起来看,真相总算能拼凑成型——

收养小左小右的王妈妈、收养美人鱼的邻居阿姨、大高个的养母、再到小矮人的亲生母亲,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正是刘云。

刘云不认同刘家做的那些生意,“背叛”了家族,还为自己改姓“王”,后来生活在了一个落后的村子中。

她接受过高等教育,所以很会教育孩子,能出口成章。

但为了躲避刘家人,她成了农妇,手里全是茧,身上总是有汗水和泥土的气息。

这是她身上存在矛盾点的原因。

她跟家族的某些人一定还有联系,能及时获取一些情报,她离开家的时候应该带够了足够的积蓄。

这是她每每都能赶在艺术团之前,从福利院、从码头老板、或者其他地方,将即将被买卖的畸形人们提前买走的原因。

左三丘、祝霜桥、周律的记忆里,并没有其余孩子的信息。

但时踪的故事里有。

他记得王妈妈那里还有很多其他畸形人。

白天明月曾在树林里听见“它”的声音。

“它”想找小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丢手绢、击鼓传花。

这些都是集体游戏,一个孩子没有办法玩。

这个佐证可以说明,左三丘、祝霜桥、周律他们的母亲、养母,并不是只养了一个孩子。

他们不记得其他人,只是因为他们把其他孩子忘记了。毕竟所有畸形人的记忆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丢失。

保护着畸形人的怪物只有一个,而并不存在多个。

所以所有畸形人回忆里曾带给过他们温柔的母亲,其实都是刘云。

只可惜刘云被杀,畸形人们在接受了洗脑、记忆遭到了损伤的情况下,都认为刘云出卖了他们,并记恨起了她。

他们全都恨着记忆里的母亲。

可他们的母亲明明在活着的时候尽了所有的努力保护他们、安慰他们、鼓励他们,给他们尽可能地带去了所有的温暖与照顾。

不仅如此,她哪怕是死了,也要尽力保护他们。

她要想办法杀死管理员、游客这些会伤害她孩子的人。

她永远不会原谅这些伤害她孩子的人!

到这一步,还有一个问题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摔啤酒瓶、骂脏话可以将它驱逐。

每个人对父亲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小左小右甚至已将他遗忘。

但将每个人记忆模糊的片段拼凑起来,那个父亲的形象也竟能清晰一些。

他时常不在家,不种地、不挣钱,不关心母亲,也不照顾这些孩子,而只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他可能还是个爱赌钱的酒鬼。

尤其在每次赌钱赌输的时候,他就格外生气,回到家后总会砸碎啤酒瓶,然后对母亲破口大骂。

接下来呢?

为什么碎酒瓶、骂声,会让哪怕已变成怪物的母亲就害怕?

一定是因为,每次父亲摔碎酒瓶、痛骂母亲后,紧接着伴随着的就是对她的毒打。

这种毒打让她太过恐惧。

即便死了、即便变成了怪物,她仍对此感到害怕。

刘云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温暖的、热情的人,她为畸形小孩付出了无私的爱,甚至为了救他们赔上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酒鬼结婚,答案暂时未知。

但基本的真相脉络,到这一刻已彻底清楚。

今日傍晚的风有些大,帐篷被吹得几乎有些摇晃。

帐篷内的灯影来回摇摆,时踪的一张脸也因此明暗不定。

他忍不住想,所以有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人的本能是残忍的。

比如,小丑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反而是他背叛了小丑。

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痛苦,他干脆选择彻底将小丑遗忘。

再比如,他们这些畸形人最应记恨的其实是父亲。

可正因为父亲没有理会过他们,他们没有与他建立感情,所以在离开他后也不会痛苦,干脆把他当做了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人物。

反正他与他们的人生毫不相干。

而对于他们本应该用心去铭记、去爱的母亲,他们选择了恨她。

大概只是因为,“恨”一个人,要比“失望”“难过”“思念”容易很多。

比起那些让会心脏柔软痛苦、会让人变得软弱的情绪,仇恨也许可以将心灵包裹得更坚固,也让人变得更残酷。

如此,畸形人不至软弱,而还能在艺术团的压迫下苟延残喘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