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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 58(1 / 2)

58.

「不要杀他!三叔,不要杀他!是他救了我们的!」我站起身,试图制止三叔。

从眼角馀光,我看到闷油瓶因我的动作而稍微分了一下神,他似乎在注意我左手的伤口。

「吴邪,你别插手。」三叔冷冷的说道,枪口正对闷油瓶:「解连环,你知道什么的话,你最好解释清楚。」

「你何不直接问他本人?」解连环的声音充满笑意。

「不要跟我绕圈子,解连环。」

「吴三省,你难道不长脑子?」解连环语调很是慵懒:「他有能力独自破解七星疑棺阵……不只是单纯的点破阵眼,而是对付一个完整的七星疑棺阵,然后全身而退。什么样的角色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他是守陵人,他当然……他会知道这些,不奇怪吧!」我反驳道。

解连环只是微笑,没有直接回答:「你问他啊。」

我转过头,焦急的看着闷油瓶,他怎么就不为自己辩驳什么呢?

「三叔,这是不可能的啊,」我急急的说道:「什么小哥杀死了爷爷,我不相信……你自己看,他跟我差不了多少年纪,我出生的时候爷爷老早过世了,除非你硬是要说,小哥他在襁褓之际就有能力杀人。」

三叔没有回答。但是解连环带着那可恶的懒洋洋语调,这么说道:「吴邪,如果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不知道瓜子山的尸洞里藏了什么祕密,那你也未免太愚蠢了。」

「长生不死之术,我知道,但那是不可能的啊!」我着急得不得了,视线一直在三叔、解连环和闷油瓶之间游移。闷油瓶,为什么你就一声也不吭呢?

「不可能的吗?」解连环笑着反问。

「这是不可能的,对吧?」我转向闷油瓶,寻求确认:「长生不死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办到的吧!」

然而,闷油瓶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解连环身上,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的问句般,一句话也不回答。这让我很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我怀疑他根本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你,你说话啊。」我的声音很尖锐,我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沉默了。

闷油瓶却只是抿了抿嘴唇。

我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三叔打断了我:「吴邪,我说过了,你别插手……守陵人小哥,我只问你一句:我父亲,长沙的吴老狗,是不是你杀的?」

「我想是的。」闷油瓶淡淡的说道,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姿态。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的望向闷油瓶。

但是,闷油瓶却不再开口。没有辩解,没有反驳……什么都没有,彷彿等着上绞刑架的犯人,除去沉默之外没有任何剩馀。

「那,」三叔的眼中闪过兇残:「很显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等一下,先等一下!」我歇斯底里的喊道,试图站到三叔和闷油瓶的中间,却被突然挡到我面前的傀阻止:「让我问一个问题,三叔,一个问题就好,拜託!」

三叔有些不耐烦,暴躁的低吼:「要问快点。」

我很仔细的观察着闷油瓶,但他完全没有看一眼我,只是非常专注的将枪口对准解连环,如临大敌般的小心翼翼。汗水顺着额头流下,落在睫毛上,他却连眨眼也不愿。

那滴汗珠,在睫毛上,看起来有一点点像泪水。

「小哥,我只问这一个问题了,请你一定要回答我。」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是同一个人?」

闷油瓶猛的震了一下。几乎倔强的,他死命的瞪视着准星,一言不发。

但,闷油瓶动摇了,我知道。而解连环也不再笑了。

「大姪子,你脑袋摔了是不?」三叔暴喝。

「请回答我!」我坚决的对闷油瓶说道,加重语调:「请一定要诚实的回答我。」

闷油瓶沉默了一段时间,最后,很慢很慢的,以一种绝望的姿态,淡淡的说道:「我,无法知道。」

「你说什么?」这次换三叔不可置信了。

我完全理解,当闷油瓶将这个问题丢给我的时候,我也感到摸不着头脑。然而,这却是关键。

「三叔,你会知道昨天的自己跟今天的自己是同样的一个人,关键在于,你拥有记忆。」我平静的解释:「你知道昨天你做了什么,前天做了什么,你知道你的过去,而你的过去塑造了现在的你,你过去的记忆便是你现今定义自身存在的标准,所以你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换言之,万一你失去了记忆,你就不再认识一切,甚至可以说,对于自己来说,你就是不存在的。」

三叔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说这些话的用意。

「人要拥有对于过去的记忆,才会拥有对于自我的一致性定义。记忆出了问题的人,是没有办法确认昨天的自己,跟今天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因为,他根本无从得知能否信任自己的记忆。」我努力的将重点解释的更清楚。

「所以,这位小哥……罹患失忆症?」三叔怀疑的看向闷油瓶:「不对啊,他刚刚明明说,杀死长沙狗王的人确实是他,还是,妄想……?」

「我想他的问题比这些都更复杂。」我轻声说道,望向闷油瓶。我只能推理到这个地步,剩下的,还是要由他自己来解释。

闷油瓶叹了一口气,依旧没有将注意力从解连环身上移开,却缓缓开始叙述。

「守陵人……是一个传承的行业。这个行业,传承下来的,并不只是身手,能力,术法。而是……记忆本身。」

他的语气冷静的绝望。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继承了前任守陵人的记忆?」我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简单来说,是的。前一任的、再前一任的、再往前追溯……」闷油瓶的眼神复杂了起来:「一场又一场,好长好长,持续千年,却彷彿只有一瞬,如梦的人生。」